唐墨州有点蒙,眼神又往旁边一瞟,见一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上方,面目温雅,若不是穿着龙袍,看上去真不像个九五之尊。
“皇……后娘娘?”他小心翼翼问道。
女人点点头:“是姨母啊,州儿你是真的把过去都忘了吗?”
他把手撤出来,恭敬地跪在地上:“草民唐墨州,参加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从上方走下来,虚扶了下:“快快请起。”
唐墨州松了口气,今天皇后也在,总算是放心了些。
“陛下、娘娘,草民无意间忘了过去的事,若有哪里失礼,草民先在此谢罪了。”
皇后摇摇手,拿绢子擦着眼眶:“州儿说的这是哪番话,自你病后,姨母便再也没见过你,听说你病都好了,我和陛下都很开心,从前的事忘了也没关系,我们一家人还可以从头来。”
皇帝慢慢道:“听说你现在在京城办学院?”他的语声里还带着点探究的意味,看着唐墨州的眼神也看不出情绪。
“是,草民想在民间办一个学院,圆自己教书育人的梦想。”
皇帝静静看着唐墨州,手里捻着一串珠子玩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唐墨州看他不说话,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过了半晌皇帝才道:“以前,没听说你有这个梦想。”
唐墨州忙答道:“陛下,草民从前便爱文学,这病了一遭醒来后想了很多,从前许是不懂事,但如今既有幸重活一次,草民便想为更多的百姓做事。”
皇帝倚在龙椅上,手指轻叩着扶手,淡淡道:“所以,如果朕仍有意授你官职,你还是不愿意为官?”
唐墨州不知皇帝到底想说些什么,是在试探么?还是真的只是关心自己?他一颗心都崩到嗓子眼儿了,但仍强保持着冷静,背后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陛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草民都并非那贪图权势之人,官场之事,草民没那个能力应对,便只想尽量让自己过的开心一些。”
皇后见气氛似有点怪异,便在一旁打圆场道:“罢了罢了,州儿好不容易好了,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你办学院需要我们帮你什么就尽管说。”
唐墨州笑了笑:“多谢娘娘美意,但草民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做这件事。”
皇后闻言有点难过:“州儿怎么与我这么生分了?”
唐墨州一噎,跟皇帝皇后有亲戚关系的人是原身,又不是他,再说这皇帝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觉,能离这些人越远越好,管他什么亲近不亲近的。
但既然人家这么问自己了,又必须得说点什么,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同时也不能伤了人家的心。
他想了片刻,尽力组织语言道:“娘娘和陛下从前待我的好,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很感激,这辈子都会铭记于心,只是我如今没了记忆,想重新适应也需要时间,还望陛下和娘娘理解。”
唐墨州自问算是给了个至少听起来不怎么伤人心的回答,但他这话背后的疏离意味再明显不过了,皇帝皇后听后都静默了,半晌,皇帝才道:“无妨,其实今日叫你来,是皇后想你了,想看看你,这个月底的秋狩,到时你也可以去。”
唐墨州没忍住,惊道:“我去?”
皇帝道:“你是皇后的外甥,出席皇家活动没什么不合理的,刚好也给了你在病愈后一个正式的露面机会。”
唐墨州:“……”如果可以选择穿成什么人,那他一定不会选择穿成这个家伙!
这什么露面机会他特么能不要吗!
但天子的话岂容他拒绝,他只好应了:“……谢陛下。”
“好了,”皇帝温声道,“你先回去吧,到时见。”
唐墨州已经懒得应付了,恭敬施了个礼后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