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叶枯趴在床上,衣衫早已解开与上官玄清赤诚相见,露出了背后碗口大小的血窟窿。
凡人才会着凉,莫说修出真气种下仙根的修士,便是只有凡骨五六品境界的人都不该会说出这种话。
心知是在开玩笑,上官玄清在听了叶枯那番话后本就好了许多的心情一下子就转晴了,幽怨地刮了叶枯一眼,有意中倒是存了几分娇气。
“啵”
玉瓶上的禁制被上官玄清抬手抹去,屋中顿时有一阵淡淡清香四溢开来,如同是天下第一等的柔顺丝绸轻抚面庞,让人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适与惬意。
“看不出这胖子还真有点好东西。”
叶枯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如浪潮般袭来的痛楚消失不见,有一阵阵清凉从背后升起,他闷哼了一声,似一种别样色嘤咛,可惜的是在这薄荷般的舒爽中却少几分了预料之中的柔软。
上官玄清掌指间有湛蓝星辉涌动,玉瓶中的药液被引出,以蒙蒙星雾承载涂抹在床上那人有些可怖的伤口上,她瞥了叶枯一眼,抢在他之前说道:“不许贫嘴!”
“嘶——你轻点儿。”
许是上官玄清一下分了神,叶枯吃痛,哪里还有心思去拌嘴。
“师傅你慢点,慢点,现在进去不得,我有个朋友正在我屋里养伤,别人浓情蜜意的你个糟老头子进去凑什么热闹!”
就在这时,张有虎嘈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前半截的话是正正经经的,后面就变了味道。
好在药已上完,叶枯与上官玄清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不待上官玄清起身,门便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来人一摞山羊胡子,想一把衰败的枯草,大咧咧地迈过门槛,边走边说道:“徒儿你真是不知轻重,师傅我的道袍都要被你拽脱袖子了。”
张有虎连滚带爬地拖在后面,好像真是一副拽不住这倔强老头的模样,抬头看了看叶枯两人,只见到这两人脸上满是错愕,“还好这两人没乱来,没在我这纯洁的屋子里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说什么?”上官玄清拔高了声调,眸似星辰,喝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张有虎那番话说的很小声,更像是碎碎念,却不想仍被上官玄清听清了些许,赶忙转移话题,“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傅,赵承和赵仙师。”
承和,意为承继望和。按这位赵天师向张有虎说过的话来讲,这是他师傅也就是张有虎的师公为他定下的大名,他们这望和峰每一代都是一脉单传,每一代峰主都一心修道,无意于凡情俗感,从不娶妻生子,自然也就会把唯一的弟子当成衣钵传人,倾囊相授。
当初张有虎就是受了这句“衣钵传人,倾囊相授”的蛊惑,才被忽悠上了这一艘贼船。
“天师”这称谓在修士口中说出来未免就有些调侃的意味。凡人因能力有限而无知,故而才敬人做天师,可修士举手间便可为天事,捉妖擒鬼,布雨行云。
以此自称,倒显得自己是个市井中专行坑蒙拐骗之事的人。
可张有虎这回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做徒弟的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拿自己的师傅开涮。
毕竟是长辈,上官玄清正要拱手揖礼,赵承和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她身前,按下了她正要抬起的手,惊疑地看着她。
上官玄清心中有些不悦,毕竟没有那一个女子被人这么冒犯地盯着脸看会感到喜悦,况且她还有半张脸见不得人。
“我可当不起上官家的人一礼,”赵承和退了两步,没由来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床上的叶枯,背上有一团青气正在伤口间蠕动,“这么点小伤都用上了我炼制望和秘药,真是暴殄天物。”
赵承和撇了撇嘴,话这么说着,神色里却也没有什么怪罪与不悦。
叶枯趴着向他拱了拱手,笑道:“前辈炼药的手段着实高妙,可化腐朽为神奇。”
“叶枯你也懂炼药?”张有虎插嘴,惊讶道。
赵承和瞪了张有虎一眼,这徒弟,不知道师傅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吗,没大没小,都管自己平时管教不周啊,不过这位天师的脾气也真是好,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闲得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事儿而已。”
张有虎一听,眼睛瞪的比赵承和还大,师傅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要是听见有人夸他炼药厉害,胡子都要翘上天去了,这一回怎么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至于自己熟知的“桑玄”原来竟是以上官为姓,张有虎却并不怎么惊讶。
上官玄清表面上神色如常,可心中却不能平静,是赵承和语出惊人。
这位赵天师竟是一眼便看穿了她修行的是星衍玄观法,这是上官一族的秘传,非嫡系弟子绝不可能有机会修行。
而上官一族的嫡系子女自然就是古夏皇朝的皇亲国戚,星衍玄观法在敛气收机一道上有很高的造诣,寻常修士根本不可能看破。
玄法乃是一宗一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偶然被他人习得,宗族中也定会派出修士将其收回,没有哪处势力会容忍自家的玄法流落在外。
上官玄清硬着头皮说道:“晚辈上官玄清,不知赵前辈与我上官一族之间可是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