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时,男人眼珠微动,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眼底没有任何的惊讶。
看守天牢的士兵还在尽职尽责的守在牢房外,对牢房里多出来的一个人毫无所觉。
换了一身常服的天帝身上少了些许上位者的气息,但是同时,也少了那份三界之主该有的仁慈悲悯。
南辞看着他居高临下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毫无畏惧的勾着唇角笑了笑,挣扎着浑身是血的身子跪在了男人面前:“南辞,见过天帝。”
“苍梧神君这一礼,本君不敢受啊。”天帝看着低头不语的男人,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南辞没有说话,昏暗的牢房里气氛一片沉默。
“本君听说,是沧澜神君抓的你?”
南辞:“是。”
“这可奇怪了,”天帝像是不解道,“先前本君感应到你体内的昆仑镜被毁,按理说墨迟和你应该都恢复了记忆,你们两人应该联手对付本君才是,为何,却是墨迟将你抓了回来?”
南辞没有抬头,只是道:“小仙不知。”
“不知?”天帝微微侧头看着他,口中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人的目光已经变得阴鸷。
他缓缓上前,南辞低着头,只能看见那双绣着祥云的鞋子,和洁白不染纤尘的衣摆。
下巴被人狠狠捏住,南辞吃痛皱起了眉头,澄净的眸子里倒映着天帝微微扭曲的脸。
“南辞可是恢复记忆了?”
“是。”
“那可有怪本君?”
“并无。”
天帝听见他的回答,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而后松开了手,失去力道支撑的南辞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口是心非的人,本君最是厌恶。”
南辞躺在地上,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天帝被他那无所谓的笑容刺了一下,心里无端的升起一股杀意,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平息了下去,眼里多了几分算计。
“既然沧澜神君将你抓了回来,那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这里的环境虽然差了一点,却也不失为一个养伤的好地方。”天帝说完这句话后,甩手转身离开,就像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南辞一直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不会回来之后,他才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身上金光隐隐浮动的捆仙锁,眼神里满是讥讽和冷意。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让我出去了。”
平静得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里响起,随即,另外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道:“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允许身边有一点威胁存在,试探过你,接下来,就是我了。”
南辞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你有几分把握?”
“三分。”慵懒的语气。
南辞:“……”
“三分足矣,只要他心存一分猜忌,我就能让这三分,变成十分。”
正如墨迟猜测的那般一样,回了寝宫的天帝在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天庭的医官和司命来到了沧澜殿。
偌大的宫殿竟然没几个仙娥,处处透着冷清。
天帝看着眼前处处透着精致的宫殿,眸底深处滑过一抹厌恶,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开门的仙娥在看见来人是天帝之后,急忙跪了下去低头行礼,天帝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进去。
去往寝殿的路上,要经过花园,在看见花园里那棵花开得繁盛的桃树时,目光微微停留了一瞬。
还没走到墨迟的寝宫外,他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
小仙娥推开门,天帝抬脚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亵衣半靠在床头的男人。
墨迟脸色苍白,隐隐有些发青,唇瓣更是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在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天帝来了之后,作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墨迟……”
“行了行了,”天帝快步上前拦下了他的动作,皱着眉头故作生气道,“都伤成这样了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还计较那些虚礼做甚。”
墨迟顺着他的力道重新躺了会去,闻言勾着苍白的唇角:“礼不可废。”
天帝没说话,只是站到一旁让医官上前替他诊断。
男人一头青丝未挽,就这么披散在肩头,五官俊美,轮廓分明,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像极了凡间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俊美病书生。
在看见对方这番模样时,天帝心里头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北斗星君口中的重伤,竟然是真的重。
想起天牢里关着的人,天帝负在身后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悲天悯人的目光落在床上人的身上,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担忧。
等到医官把脉的手从墨迟的手上移开后,天帝立马开口问道:“如何?沧澜神君的伤,严重吗?”
医官拱手行礼:“禀天帝,神君福泽深厚,伤势虽重,幸得未伤及根基,只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多吸纳天地灵气即可。”
天帝闻言,仿佛松了口气,眉宇间的沟壑都浅了不少,他摆了摆手,让司命送医官出去。
医官留下些丹药后便转身离开了,守在寝殿里的仙娥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还关上了门,静静地守在了寝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