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马上……”柯宁怯怯的开口，“季，季哥……你，好好的……我，我们都在……”
神色一滞，季时清垂下眼眸，遮掩在他眸上的雾气散开，将他的痛苦悲伤全都暴露了出来。
“嗯，我知道。”他低声回答着，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谢了，小柯宁，班长。”
电话那头响起了敲动键盘的声音。
“季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们说，千万别一个人憋着。”顾晨昊接过手机，严肃道。
隔着个手机，季时清仿佛都能看到顾晨昊板着个脸，微微皱着眉头，一脸认真正色的模样。
有一道暖流在心头划过，蔓延向整个心间，扩散向四肢百骸，让他发冷的身体暖和了起来。
“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季时清的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挑了挑，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很快，柯宁那边就有了线索。
清晰的照片被传了过来，还附带了男人的相关资料。
“季哥……”顾晨昊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怪怪的，“你现在是在季公馆吗？我和宁宁打算过去找你，要不你等我们过去后，再一起去看资料？”
一听顾晨昊的语气，季时清就明白，这还没打开的文档里，肯定是能给他带来重创的东西。
咬了咬牙，强压下心里那股不祥的感觉，他沉声道：“班长，我必须去面对，你明白的。”
顾晨昊拧紧了眉心，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好。”低低的应了一声，季时清挂断电话。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季时清手指弯曲，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努力的平复着心里的忐忑不安。
点开柯宁发来的文档，一连串的资料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男人的正面照、生活照，姓名年龄身份住址经历全在里面。
但最引起季时清注意的，还是标注在姓名后面的那两个字——已故。
眸光接连闪烁了几下，季时清赶紧往下翻了翻，突然动作就顿住了。
“已结婚，育有一子……”
季时清眉眼间浮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本来还算清醒的大脑，顷刻间就变得乱七八糟的。
像是好几团乱麻全都纠缠在了一起，理都理不开。
他感觉老天爷似乎是在把他当猴子一样的在耍弄。
华夏十几亿的人，B市人口也过了千万，怎么他就总能碰到这家伙？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也太他妈离谱了点。
“家族企业因此破产，从楼梯上滚落身亡……”
事情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直困扰着季时清的问题被解开了。
他老爹不是一个会为难人的人，居然做到那一步，肯定是有原因的。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
是因为他老妈的缘故，所以……
“妻子在被追债逃亡中遭遇车祸身亡，儿子受伤严重昏迷不醒……”
——季家害的我家破产，害的我父母双双身亡，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被你们季家夺走了。
季时清还记得对方说这话的时候，那猩红的眼眶，满脸的泪水，染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声音。
……
傅衍琛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
明明还不是很晚，但灯却已经关上了。
他当即放轻了脚步，可床上却是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傅衍琛……”
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这声音轻轻颤着，透着脆弱。
心里顿时揪了起来，傅衍琛立刻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能看到床上的被子微微鼓了起来。
“阿清，我回来了。”傅衍琛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
少年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像是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心脏猛然收紧，傅衍琛握住季时清的手。
少年的手冰冰凉凉，没有一丝一毫温度。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季时清缓缓侧过头，看着傅衍琛，眼里布满血丝，“我老妈的事情，还有……白家的事情……”
他怎么都想不到，他老妈还能跟白家扯上关系。
那个男人居然是白景潇的父亲，他看的都笑了。
长得也没有他老爹帅，能力更无法跟他老爹比。
就这么一个男人，居然值得他老妈把命都搭上。
慢慢的坐起身来，泪水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眼眶，顺着季时清的面庞滑落下来。
他用力的握着傅衍琛的手腕，凝视着傅衍琛的双眼，歇斯底里的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陈叔是不是也知道？季家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在他老爹处理掉他老妈的东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阻拦。
就只有他像个傻哔一样，在他老爹经历了那些事情的时候，去吵架。
就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