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身后是柳宗鹤哆哆嗦嗦的声音。温时星眉头微皱,他掌心覆上柳宗鹤的手。
“我去看看夫人,还有灵堂……有很多事要处理。”
说着,温时星扯开男人的手,他回头看了一眼柳宗鹤,“我处理好就回来。”
男人愣愣地看着他,视线紧紧锁在温时星脸上。
温时星一路小跑去夫人房里,走廊四处挂满了白色布条,加上冷风大作,忽而一股萧条之感。
他到院子时,就听到里头低低的啜泣声,温时星止步看着那木门,这样的情形只会让他加倍想起红莲。
若是自己早点回去,兴许街道除了人声哭喊,大概还有满街血流成河吧。
温时星甩甩头,走近屋里。夫人正侧躺在床上,边边围了好几个侍女。
“夫人。”
听见动静,夫人猛然回过脸,带着泪水,她几乎从床上翻下来,侍女们手忙脚乱去扶她。
“星星,到底怎么回事啊?鹤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父亲说走就走了。”
看着声泪俱下,整个人都哭得没有力气的夫人,温时星鼻间一酸,把人扶到软榻上。
“是我不好,不该与你们借兵。”温时星低眉讲起所有故事缘由,其中心酸苦楚一一道个明白。
“夫人,您要多保重身体,云峰不能没有你们。”
夫人已然崩溃,她摇着头,“我还是随他去了吧!”
说着夫人忽然起身要撞向床头,温时星一惊,连忙与一介侍女们上前拦住。
“夫人!您别想不开!这不是还是还有柳宗鹤吗?有他在,你可以放心的!”
温时星情急,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柳宗鹤现下深陷自责,根本无心管云峰。
“对,鹤儿,鹤儿呢?让他来见我,我要他在灵堂前给他父亲磕头。”
温时星伸手替夫人捋了捋混乱的发丝,“我会让他来见您的,您先休息一下,千万别想不开了。”
说着,将人扶回床上,又交代侍女们千万看好夫人。
从院子出来,温时星心里一阵发堵,云峰城城主倒台,且不说这里头已经如此混乱,倘若再遇上个外敌,岂非雪上加霜。
这云峰若真如此倒霉,下场不会比红莲好到哪里去。
他走到灵堂前,除了管家声嘶力竭地使唤人,温时星看到的,是满天飞飘的纸钱,脚步紊乱的侍从侍女们,还有连供奉台都乱七八糟的样子。
温时星走入堂内,才发现一支蜡烛灭了,却无人反应。他拿起一根香重新点燃,又将桌面整理一番。
“温少主,这柳少主怎么不来灵堂啊?”一个烧纸钱的侍女问道。
温时星跪在旁边的圆蒲上,顺手也递了些纸钱过去,“柳少主伤心,等他好点自然会来。”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棺材,心里默默叹气,跪着烧了些纸钱后,他走到管家身边,“让他们都安静点,灵堂前别冲撞了城主。”
“是。”
忽然,温时星感觉眼睫处一个白点落下,他眨了一下眼睛,抬头一看,发现幽远的天空上方掉下一个个白点。
下雪了。
“温少主。”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温时星从雪中缓过神,转头看见严臻和程允站在不远处。
灵堂不便,于是温时星请他们到了之前自己住的房间。那儿依旧很干净,暖乎乎的。他让侍女们给严臻上了壶好茶。
“你还好吧?”严臻看着眼前点碳火取暖的温时星,忽然这样问道。
“我还好,只是柳宗鹤一时半会儿应该都会陷在自责里。”温时星走到软榻上,伸手握住发烫的茶杯。
“夫人呢?应该更不好了吧。”严臻问着,又想了什么,无奈摇头道。
夫人自小陪伴在城主身边,即便为人聪慧,处世有道,可这事发生在心上人身上,总归是受不了的。
“柳宗鹤可没有时间自责。”严臻如实说道,他顿了顿,小声道:“南城最近可不太平,除了红莲,似乎又抢夺了几座城池。”
“你说什么?为何云峰一点消息也没有?”
见温时星激动,严臻赶忙将他拉到座位上,悄声道:“云峰这边从来都是将城外的军事消息封锁得极好,我常年在外,各城认识不少朋友,消息自然灵通。”
“你的意思是,他会盯上云峰?”
“很难说,不过按照目前情形看,云峰确实是个软柿子。”他深吸一口气,“倘若柳宗鹤不打算做点什么,我的建议是你要不跟我走吧,去北方避避。”
温时星怎么也想不到,闻子骞在外已经到了这样疯魔的程度,他没有回答对方的话,“闻子骞这样疯,其他城池的人没想做点什么?”
“有啊,最先反抗的城池,一夜间悄无声息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