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孙婆婆的话陈年已经相信了,因为孙婆婆的眼神真挚,言语诚恳,再说了,孙婆婆一个老人家,也没有什么理由诓骗自己,这么多事实摆在自己面前,许多东西也能不攻自破。
但是陈年还是有些转变不过来,试想一个人坚信不疑十来年的东西,一朝被颠覆,根深蒂固的思维想要反转,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到了中午,孙婆婆的小孙子过来叫陈年去吃午饭,可到了饭堂却不见卫逍的影子。
陈年四处张望,却还是没有看到卫逍的影子,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下桌的时候,陈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额,那个,孙婆婆,卫逍怎么没有回来吃饭?”
孙婆婆一边收碗,一边笑道:“今天早上和飞鹰他们去粥蓬了,估摸着得晚上回来。”
陈年点了点头,然后想要帮着孙婆婆他们一起收拾,可却被孙婆婆给赶了出去。
一下午都陪着孙婆婆的小孙子玩儿,陈年也玩儿得有些累了,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寨子里的人吃完晚饭就都各自回家休息了,可却还是不见卫逍的影子。
陈年还想问问孙婆婆,可又不好意思表现得自己好像很在乎卫逍的样子,于是就没有开口。
晚上,陈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但是脑子里全都是今天孙婆婆跟他讲的话,尽管他知道都是真的,但是他就是觉得难以接受,因为这和他根深蒂固的思维相悖,想要一时间转变过来,是非常难的。
他突然又想起他第一天入职做捕快的时候,高大人和他师傅道空禅师对他说的话,“要拥有一双能够判断善恶的眼睛!”
陈年将这句话反复咀嚼,反复品味,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明白高大人和道空禅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世界上的善恶,不仅仅是只看表面,要深入其根本,看其本质。
比如上次捉拿盐贩子一事,倒卖私盐本就违反朝廷例律,看似是一件恶事,但是究其根本是因为雲城官府哄抬盐价,乱缴税收,导致百姓买不起盐。
才有了非法制盐的盐贩子出现,可他们也并未敛财,制盐的时候也未偷工减料,制造出来的食盐都是非常安全的,正好解决了雲城外三个村落的用盐问题,本质来讲,是善举。
可陈年却只看到了表面的恶,还是法律法规条框下那种死板的恶,才导致后面的悲剧发生。
这次又是相同,自己原本恨极了的地狱岭土匪,没想到却是一群老弱妇孺,除暴安良只抢劫贪官奸商的义匪,还设蓬施粥,广施善举。
自己再一次看走了眼,错将好人当坏人。
配合上高大人和道空禅师的话,陈年终于想通了,他低头看了床边挂起来的捕快服,和佩剑,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自己终究是配不上这身衣服。
连最基本的善恶都无法分辨,还谈什么惩恶扬善,维护正义?
陈年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直到夜半时分,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陈年心脏突然没来由的跳得有些快,好像是卫逍回来了。
卫逍推开门,房间里没有蜡烛,窗户外一抹皎洁的月光射了进来,依稀可见床上的被子里有一团凸起。
卫逍笑了笑,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轻轻的亲了一下陈年的额头。
陈年睫毛微颤,卫逍其实已经看出来陈年在装睡,他坏意的慢慢向下吻去,先是额头,再是陈年的眼睛,再是鼻尖,最后到嘴唇的时候,陈年猛地捂住嘴唇,从床上坐了起来。
卫逍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陈年没有说话,他现在脸上烫得吓人,卫逍刚刚的吻轻柔至极,就像是鹅毛在脸上搔弄,那种怪异的感觉直击心底。
卫逍看着陈年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想去捏陈年的脸,可是却被陈年反手抓住了卫逍的胳膊。
卫逍闷哼一声,陈年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卫逍捂着胳膊,“你刚刚碰到我伤口了!”
陈年大惊,他都忘记了,卫逍那天被高大人刺伤了,这两天看卫逍都没吭声,如果卫逍今天不说,陈年都想不起来。
卫逍痛得半天直不起身子,陈年慢慢的起身,跪在床上往卫逍的方向挪去,他偏头看了看卫逍,用手指戳了戳卫逍的背,“喂,你没事......”
卫逍突然直起身子,一个转身,一下子抱住了陈年,将陈年压在床上,将头埋在陈年的脖颈间,嘴里的话带着些撒娇的味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