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妥协的小顾
屋里不知谁点了熏香，浓浓的檀木香充斥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沈云昭踏进这么一会儿，就感觉这香味似要浸透入他的肌肤，反手插上门捎，他用袖子掩着口鼻，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粗暴地把茶水全部倒入香炉之中，息了那呛人的香。
眼角忽地瞟见屏风那边似有人影，他思考一番，慢慢地弯下身子，双手提起凳子，轻手轻脚地靠近屏风，然后将身子慢慢地向一侧倾了倾，透过那条缝隙，首先看见一双又直又长的大长腿不安于室地搭在床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就是看到顾允景单支着头看着手里的一本书。
见他看得入迷，沈云昭深吸一口气，拎起那个凳子用尽全力朝着顾允景砸去，顾允景头也不抬，待那凳子几乎要砸到他的脑袋时，他把手里的账本扔到一边，单手就接住了凳子，然后撩起眼皮看着沈云昭，随后把那凳子好生地放在地上。
沈云昭不急不慢地从屏风后面走出，然后佯装讶然：“我还当是进了贼。”
顾允景把脚从床头柜上放下来，揉了揉脖子道：“我看见你了，你还特意确定了一下是我，才扔的凳子。”
谎言被戳破，沈云昭照旧不慌不忙地走到床旁边，驱赶他往旁边挪一挪，然后好整以暇地坐下，缓缓道：“你买个现成的府修葺一番就好，别天天往我这边跑，床又不大，怪挤的。”
待沈云昭坐下后，顾允景顺势一躺，踢掉自己脚上的靴子，而他正好头枕在沈云昭的腿上，他打了个哈欠回：“这不天寒地冻要子安暖床，我才能睡着。”
他这一天天往沈府跑，虽说是没让人看见，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辰德帝估计又要给自己讲阴阳相合的事情了。
“你还住在宫里？”
“及冠礼前就搬了。”
沈云昭闻言讶然：“那你不早就在宫外有府邸了。”然后有些不满地道：“你为何还在我府里混吃混喝混睡？”然后又补了一句，“主要是还不给银两。”
“我们这交情还分彼此？！子安你说你欢喜于我的，现在你居然就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嫌弃我！”他撇着嘴，拿过沈云昭的手把玩着，然后一连串问：“你是不是又瘦了？晚上还是做噩梦吗？我看你在马车闻着那熏香挺容易入睡的，怎么进门就把它浇灭了。”
“瘦吗？应该是这几天行车劳累了。”他顿了顿不想谈第二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回答第三个，“那香味太呛人了。”
那天寨子里发生的事情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禁区，他们表面上看似和好了，那寨中虐杀似是翻页了，实则一直是扎在沈云昭心中的一根刺，似乎只要不说，这种和谐的画面就可以保持。
顾允景虽然无法理解沈云昭为何要去怜悯那群低贱的匪徒，但是他能清楚地知道沈云昭之前和他闹翻是因为那些人，要不是他后退一步，他们之间连这种表面和谐也没有。沈云昭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十分刚强执拗的人，所以他之前气上了心头下得决策着实是错了，不过没有后悔药可买。
当然，他也不用伏小做低，只要他想和沈云昭一刀两断就行。只不过当初他秉着游戏的心态去和沈云昭玩，到头来，不，是从头到尾，只有他热烈地沉浸在里面，逃脱不出，而沈云昭似乎一直都是随时可以脱身的样子，他对此感觉到了害怕。
他人生的信条就是随心所欲，而现在他想要沈云昭，想要沈云昭和他一样沉浸在这段不伦的关系无法出来，所以他愿意使用一切手段，收起他的獠牙，改掉他暴戾的脾气。
他坐起身来，祖玛绿色的眼睛万分认真地看着沈云昭，让沈云昭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他的一切，他双手搂住沈云昭的肩，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嘴唇贴着沈云昭的耳朵，然后诚恳地说道：“原谅我吧。”
虽然道歉的话说的不怎样，但是胜在语气诚恳，而且这可是六殿下从小到他的第一次乞求原谅的话语。
沈云昭愣神了一会儿，明白了他话中所指，微叹口气道：“若是那件事，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况且我有什么资格代表他们原谅你。”
顾允景抱着他的双臂收紧了些许，沈云昭感到自己的胸中都有些呼吸不畅，他拍了拍他的臂膀，让他松开，顾允景闻言松了些力，但是仍然没有放开他，而是慢慢地开口：“求那两次的原谅呢？”
两人打着哑谜，可是他们之间却知道彼此的意思，要说那两次顾允景害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是置于死地的阴谋，要说不恨那是假的，他又不是什么善心的圣人。
见他一直不说话，顾允景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我错了，好不好？”
从郝县到金陵，舟车劳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到金陵后又去田府周旋各种事，今日他又是只食用了些凉的糕点，这会儿胃里不太好受，精神也疲累，现在只想赶紧把衣服脱了睡个好觉。
他也没法多么强硬地让顾允景滚，毕竟人家身份在那里，他也不信顾允景二十年的脾气能改变。自己并非软弱可欺的大善人，着实不想原谅他，所以他折中了一下，“做买卖都是要讲求利润，两方都是有益处的。顾允景你，做生意占我便宜，而且把我当棋子，两次差点害死我，现在这么两句话就想我原谅你，我是什么大善人吗？不，这应该是蠢蛋了。”
顾允景闻言不言语，而是用毛耸耸的头蹭了蹭沈云昭的脸，沈云昭有些嫌弃地按住他的头，“你这招对我没用，你又不是珠宝。”
珠宝就是顾允景养得一只通体雪白、异瞳的猫，特别可爱，特别喜欢蹭人，沈云昭尤为喜欢。
“那你说咋办？”顾允景放弃了“东施效颦”的行为，而是去思考沈云昭的话中话。
“那就先把你的资产的一半送给我，来表个诚心。”沈云昭淡淡地说道。
顾允景听闻双手抓住沈云昭的肩膀，边摇边说：“沈子安，你胃口太大了吧。”
被他此举摇的头昏，沈云昭拍掉他的手，待视野中不晕了，脑子清醒了一些，继续道：“五五现在没啦，涨价了，现在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