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苛本想豁出去,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再说两句刺激刺激他。没承想话还未出口,眼前的千崖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刺激大发了……
邰苛皱着眉头,又抓了抓手感不佳的头发,连日来的征战和伤痛都没能打垮这位主帅,想不到竟被几句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闲话击倒了,真搞不懂他是意志坚定还是内心脆弱了。
邰苛挥了挥手,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军医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千崖抬到一张软榻上。手刚碰到他身上的铠甲,又都缩了回来。
军医们想起刚才千崖拒绝疗伤的恨绝眼神,都不免有些后怕。
“别停手!赶紧的,趁着他没知觉赶紧收拾”,邰苛看到军医们的反应有些抓狂,千崖在军队中说一不二,有威望是好事,但有时候也会让他行事偏激,“他那条胳膊要是废了,你们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虽然知道邰苛是在危言耸听,但军医们还是在职业操守的助力下开始了救死扶伤。就连邰苛本人也被军医按了下来,他头上有一处伤口,已经流了不知几茬儿的血,而他还全然不知,以为自己脸上的都是从别人那儿得来的勋章。
一通儿折腾之后,邰苛头上缠上了厚重的绷带,脸上、头发上的血迹也都清理干净。他身上的铠甲也被军医们强行解下,经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也不下十处,和千崖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正当邰苛因为军医处理他身上一处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时,一名士兵跑了进来,兴奋地叫道“大捷!大捷!我军大捷!多洲军已经完全溃散,阡将军正在围剿多洲残兵。”
邰苛因伤痛而扭曲的脸,并没有因听到这则消息而有所缓和,仍旧沉着脸问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看到士兵摇头,邰苛挥了下手“再探。”
多侯都被他们乱军杀死,阡聂不可能不取胜。这一战除了打压多洲,让他们一时半会儿再也不能和郁洲动手,另一个目的也是最最重要的。
邰苛身上疼得厉害,等得也心烦,叫人去拿酒来,但遭到了军医们的强烈反对。
不过反对无用,亲兵都听从军医,那他就自己去寻。找到酒,也不管口感好坏,一通儿猛灌,像是要把行军打仗的这段日子积攒的压力全都压下去一般。
当他在军医们虎视眈眈的视线注视下,将一整坛酒全都灌下肚去时,他也等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他顾不得放下手中酒坛,就跑到了千崖的榻前,不顾军医们的劝阻,狠命摇着还在昏睡中的千崖。
“喂,别睡啦,快起来!你听到没有,郁度那傻小子还真听你话,最后关头带兵出城追杀多洲军。邯普老狐狸拗不过,只能跟着他一起出城,结果就是意外频发,一老一小都葬身敌阵啦。”
邰苛说着,旁若无人地大笑了起来,“阡聂那小子干得还真不错!”
邰苛的大笑还未结束,就感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稍稍移动视线,就看到千崖如诈尸般坐起了起来,正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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