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洗得发白的宽袖长袍,将他整个人映衬得更加瘦弱。
沈闻姜推开门的刹那,他蓦地抬眼看过来,双手紧紧地抓住盖在腿上的绒毯,眼神里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
沈闻姜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朝他行了一个礼。
看到这个男人,她便知道,所有的猜测应该就是事实。
她自己无疑是极美的,是女性那种娇艳明媚的美,有些张扬,有些放肆,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连毅王也难以抗拒。
而这个男人的俊美,则是那种阳刚又略带飘逸的美,不但轮廓美,而且气质美,美得像是一幅画,只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他们俩的面容,却又是极其相似的。
相似到只要他俩站在一处,便没人能否认,这二人的血缘关系。
难怪汪仲豪几人见到她是那般反应了。
只不知,那位浣花阁的阁主大人,又是何等的风姿……
“你,你母亲可好?”男人盯着她,足足看了半晌,才颤颤地问道。
沈闻姜淡淡地回他:“我不知道。”顿了顿,又补刀似地加了一句,“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
男人惊得瞪大了眼,“你没跟她在一起,也没见过她?”
“没有。”沈闻姜摇头,唯恐这男人受的刺、激不够,她又道:“在我来益州之前,我根本不知她的存在。当然,也不知你的存在。”
看着男人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沈闻姜只觉心里无比的快意。
想到上一世的那个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早早地香消玉陨,这也算替她解了气啊。
这二人生而不养,所以才造就了沈闻姜一生的悲剧。
这二人是始作俑者。
她不会原谅他们。
“咳咳咳……”男人突然大声地咳了起来,团起的帕子上,隐约可见其上血迹点点。
沈闻姜没有上前去帮他,仍然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外面听到动静的汪仲豪推门进来,却被男人固执地挥手斥退。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了些,叹了口气道:“不怪你,也不怪你母亲,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你能跟我说说,当年是怎么回事吗?”沈闻姜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这是她来的目的之一。
只有了解到最真实的真相,才能确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她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上一世,在那般艰难的情势下尚能翻盘。
这一世,未必就不能。
男人没想到她能冷静如斯。
既没有他期望看到的百感交集泪流满面,也没有他不愿面对的愤怒指责痛哭流涕。
她太平静了,就像在见一个不相干的人,了解一件不相干的事。
她小小年纪,怎么能做到如此?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在哪里长大的?又怎样长大的?
怎么就来了西南?来了益州?
作为父亲,他统统不知。
他一直以为,当年他走了,退了,受了,一切便都好了。
那个他从未见过面却一直深爱的孩子,她定会跟她的母亲幸福地生活一起。
然而,并没有啊!
当年,唉,当年,往事不堪回首。
那段记忆一直封存在他心底,是烙印,是伤痛,更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