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叹一声,坐在了旁边的席上,拿起了一卷奏书开始批阅。
半小时后——
南乐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他动了动身子,盖在身上的薄毯便滑落下来,柔软地堆在他的膝盖上。
他面前的蜡烛已经燃尽了,但他的身侧还是亮着的。
他扭头,便看到了在烛光下批阅奏书的南麟。
如女人般姣好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比白日里更加柔和,更加美好。
“我睡了多久了?”
南麟拿起刚批完的这一卷,轻轻吹了口气,让墨迹干得快一点:“没多久,大概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吧。”
他把手上的这一卷仔细地卷好,放在右手边,那里已经堆了不少了。
“这边的几卷你再看一下,我做了批注,你自行斟酌。”
南乐熟练地将他左手边的五卷拿过来,随机打开一卷——“是泗州的水患?这不是上个月都已经解决了的吗?怎么现在又复发了?”
卷内的边角有南麟的批注——
“这个月那边连日阴雨,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管理泗州的那个梁总兵做事也确实不够仔细,你可以考虑增派人手或是调换成戚将军,另外也要抚慰受灾的百姓。”
“嗯,那就这样了······”
其他的几卷也都是比较重要的问题,南乐根据南麟的批注做了相应的调整,关于一些自己有异议的地方也与他商讨了一番,最终敲定了合适的方案。
他改完这几卷,便又抱了一堆奏书坐到南麟身边,两人肩并肩共着一盏烛台批改文书。
“啊,这种感觉总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啊······”南乐笑着打趣道,“以前也是像这样——对了!我还记得方先生当时罚了我抄书,也是二哥你帮着我一起抄完的。”
“你啊也真是,居然会忘了前一天才布置的背书。”
“这种事就不要说出来了!”
两人一边谈笑着,一边批阅着奏书,速度快了不少。
说着说着,南麟忽然道:“对了,之前皇后有让我问你今晚去不去她那儿,我看你今天太累了,在你睡着的时候托太监送了口信,说你今天不过去了。”
南乐看了看窗外,夜很深了:“啊,正好,我今天也不想去。”
登基三年,他只娶了当朝宰相的嫡女为皇后,并没有纳其他的妃子。而且他与那皇后的感情也算不上深,同床并不多,所以至今仍没有子嗣。
“陛下应当为我朝的未来着想,近日来百官也有呼吁说要举办选妃仪式,尽快充实陛下的后宫,以便开枝散叶。”
南麟的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容——自从他登基以后他的笑容就变多了,也不似以前那样的讥讽,只是浅浅淡淡的笑——烛光下的笑容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真情实感。
南乐突然有些无由的生气:“二哥这么说——那你呢?你希望我举办选妃仪式吗?二哥不是至今连个王妃也没有纳吗?”
南麟的手一抖,字差点写错:“我······我自然也是——”
“算了,朕不想听。”
南麟垂下眼帘:“是。”
两人默默无语许久。
还是南乐最先打破沉默:“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二哥是不一样的······我对二哥的感情也和别人不太一样······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是我的亲人,是朋友,更是······”
更是······是什么呢?
他也说不上来。
最后,他只好泄气一般地垮下肩:“那就这样吧,让国师择一良辰吉日,举办选妃大典吧。”
然,南麟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还是那样冰冰凉凉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牵过手了,最后一次——好像是十年前了吧?
“是相伴一生的人啊。”
今生幸有与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