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晓岚,我没事的。”宋词拿开她的手,悠然坐下来。
夏初恋转眸望过去,季晓岚会有如此反应,原来是他,和他身旁的她。
黑色毛衣,黑色双排扣风衣,配上一双点漆般的黑眼,唐适永远给人冷酷的感觉。他淡漠地扫视全场,目光定在一处角落,准确地说,落在宋词的身上,目光冷而幽静。
而他身侧的女伴,挽着他的手臂,神色冷傲。一款葡萄酒红色印花连衣裙,皮草外套加身,华贵绝伦。这是一个美得高贵典雅的女人,这是一个以俯视的目光怜悯众生的女王,售楼中心的格局太小,容不下她的逼人艳光,容不下她的冷傲不群。
夏初恋记得在时尚杂志上看见过,她这款连衣裙应该来自于国际顶级品牌,她是谁?跟唐适什么关系?
唐适挽着这样的女人出现于此,不是存心刺激宋词吗?
“这个女人是谁啊?”季晓岚收回目光,“他们走过来了……距离我们这里约有四米。”
“晓岚。”夏初恋示意她不要再现场播报。
除了看见他们的第一眼,宋词再没看过他们,当他们不存在。那种尖锐的痛已经消失,换成一种闷闷的钝痛,如果她刻意忽略,此种钝痛可以忽略不计。
她端着红茶,眉毛一扬:“我没事,你们该干吗干吗去,不用担心我。”
夏初恋站起来:“我歇得太久了,要到处看看,晓岚,你不要到处乱跑。”
临别一眼,她示意季晓岚看着宋词。
季晓岚看着宋词慢慢地喝茶,忍不住回头望过去——唐适和那冷傲的女人谈笑风生,俊男靓女的组合羡煞旁人,高峻也加入,偶尔望向这边。
突然,冷傲的女人往这边瞥了一眼,高峻便走过来,说是请这个法式沙龙的设计者过去聊两句。季晓岚婉言谢绝,说要陪宋词。宋词让她放心,劝她过去聊聊。于是,季晓岚就过去了。
宋词拿了一本《苏城楼市》随意地翻着,不久起身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她,便回头一看,原来是唐适的女伴。来到样板房区的走道上,她冷冷地迎上汪凌茜挑衅的目光,漠然以对。
“宋朝美人,别来无恙?”汪凌茜举起青葱玉手,优雅地转动着,有意在宋词面前炫耀,“你看见了,这是订婚戒指,再过不久,唐适就和我订婚。”
“恭喜。”宋词淡淡道,只觉得那颗硕大钻石的光芒太耀眼,刺入眼睛,刺得她的灵魂瑟瑟发抖,她的话音就像尖锐的哨声划过空荡荡的荒原,扬起漫天飞尘。
“哦,真不好意思,刺激到你了。”她的笑声假得矫揉造作,“不过,对于某些想要山鸡变凤凰的人来说,事实总是残酷无情的。”
“如果你想告诉我这件事,我想你已经办到了,如果你想刺激我,我想你低估我的承受能力了,同时这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我根本不会受到刺激,因为,你所在乎的男人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宋词的声音冷冽得像初春融化的冰河,浮冰相撞,轻响尖锐。
“也对,像你这种平民,穷孩子早当家,早熟得很,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不在话下。”汪凌茜微挑细眉,面色一喜,“既然你说唐适的事跟你无关,我希望以后你不会再和他见面。”
“我也希望不会再和他见面,但是现实总是让人无奈,好比今天,并不是我想和他见面,而是偶然相处在同一个场合。”
“我要你不主动和他相见,不主动和他说话。”
“汪二小姐,这个世界有阶层和等级,但是每个阶层和等级的人都有权利说‘不’,都不能强人所难。”宋词深黑的瞳仁骤然一缩,“我只能说,尽量。”
“不是‘尽量’,我要肯定的回答!”汪凌茜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刺入宋词的眼眸。
“我不是你的奴婢,也不是你的下属,你的命令,我可以不遵循。”宋词淡然以对,不卑不亢,“你的要求,我只能尽量,因为我无法预测将来的事。”
汪凌茜冷哼一声,鄙夷狠厉的目光钉在宋词的脸上:“你应该知道汪氏的财势,从小我就是一个骄纵的富家女,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厌恶的东西也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说一,别人不敢说二。对,我娇生惯养、蛮横霸道,得不到的东西,我不会毁去,我要毁的是,那个也想得到这样东西的人。”
她美眸中的恶毒和怒火延伸过来,让宋词有一种大火焚烧的感觉。她所指的就是自己,她要毁了自己,如果不遵循她的意思,就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直至死无葬身之地。
宋词觉得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心中的怒火却被她的强势冰封:“凭你的家世和能力,我相信你做得到,但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弃如敝履,我和你之间没有争夺,也没有战争,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的。如果你觉得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比花在他身上更值得,那么,你随便。”
宋词只是一介软弱可欺的平民,没有能力和财力跟富家女争,也不屑于争,她只想过一种平凡简单的生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汪凌茜目光一闪,美眸一勾:“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我还不知道你这种平民女子口是心非吗?通常都是现在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我们之间有没有战争,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既然汪二小姐已有认定,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无法遏止的愤怒激得宋词全身发抖,最终,尚存的理智逼迫她转身离开。浪费时间在这种颠倒是非、蛮横无礼的富家女身上,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想走?”汪凌茜扣住她的手腕,语气刻毒,“我还没宣布停战,你就想逃?宋词,别在我面前装清纯无辜,终有一天,我会撕下你的面具,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饶恕!”
宋词反手甩开她的手,却听见“啊”的一声惊叫,她匆忙转身望去,只见汪凌茜重心不稳地跌靠在墙上,满目惊骇。
没想到她这么脆弱,被人一甩就往后跌去,宋词心软地问:“你怎么样?”
汪凌茜瞪过来委屈的目光,不由分说地扬掌,掴下去——
宋词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免了这掌脸颊之痛。
冰冷仇恨的四道目光交汇,道道如箭。烟花在空中爆炸,巨浪卷起千堆雪,狂风肆虐人间……四目滚圆如珠,气场渐强。
“你们这是做什么?女儿国战争吗?”一声询问,声音波澜不兴。
“唐适……”汪凌茜撤了手,娇气地跺脚,翻书似的整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想回敬……打不过她……”
“她打你?”唐适惊愕地看向宋词,神色颇有不信。
岩浆井喷,骨子里的血性压过理智,身体内的愤怒冲破理性的堵截,宋词的目光森寒至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给汪凌茜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汪凌茜错愕地捂住脸,同时响起宋词棱角分明的话:
“你说我打你一巴掌,怎么着也要让这一巴掌名副其实!”
话落,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