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痛得快死了,却无法将你遗忘
刺骨的冰寒。
刮骨的绞痛。
整个世界覆盖着厚厚的冰雪,空无一物,只剩下了痛。恍惚中,有金属的尖锐声在耳畔叫嚣,有锐利的灼痛在体内刮动,黑暗中,一把泛着冷光的银器伸过来,突然的,银器上鲜血淋漓,分外可怖。
一会儿酷热,一会儿严寒,宋词被禁锢在冷热煎熬中,怎么也无法挣脱,极度的热和冷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双眼像被黑布蒙着,她看不见白天和黑夜,喉咙焦灼得冒烟,双脚像被冰块封住,无法动弹。
她想站起来,身体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制住;她想声嘶力竭地喊,嗓子却痛得喊不出声;她想冲破黑暗的阻挡,那黎明的光亮总是隐藏在地平线下。
那种尖锐的痛渐渐地远离,她只觉得哀伤无助。
“她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
“这是医院,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刚刚流产,是不是?她到底是谁?”
“她是我的朋友,你先回去,晚上再跟你说。”
“你现在就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死也不会走。”
“她还在昏迷中,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如果我没有同情心,我早就给她一巴掌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她的?”
“你胡说什么?你马上出去!”
迷迷糊糊中,细碎的吵闹声钻进宋词的耳朵,紧接着,她又堕入那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没有温暖也没有欺骗,没有光明也没有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暖和起来,一股热流自掌心汇入,流遍全身。是谁度给她源源不绝的生命力量。
睁开眼睛,四下里很安静,宋词看见病房里日光灯惨白惨白的,看见一个男人微抿唇角,淡淡地笑望着自己。
“怎么是你?”她惊讶地问,应该是欧世慕送她入院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欧世慕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我在这里,别怕。”
“你怎么知道……”她喝了一口他递到唇边的温水,水流滑下干涩的喉咙,顿觉舒服。
“我在医院,看见欧世慕抱着你冲进医院,就跟过来看看。”汪敬哲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嘴角漾着清淡至无的笑意。
“你通知她们了吗?”
“还没有,要通知她们吗?”他知道“她们”所指的是夏初恋和季晓岚。
“请你为我保密,我不想让她们担心。”宋词祈求地看着他。
汪敬哲点头,目光深切:“宋词,人生在世总要经历一些磨难和挫折,我知道你不缺少坚强,更不缺少聪明才智,只要你想得开,没有什么事可以打败你。”
她别过脸,显然不想多谈:“我明白的。”
他拍拍她的手,温柔道:“医生说你两天后才能出院,晚上我在这里陪你,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是夏初恋的朋友,宋词和他根本不熟,麻烦他在医院陪她过夜,她怎么好意思呢?她婉言谢绝:“我一人可以的,不麻烦你了。”
汪敬哲的微笑和坚持拿捏得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令人觉得轻松舒坦:“不用客气,反正我闲得很。再说你是夏初恋的姐妹,我不能坐视不理。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带来。”
她脸颊上的笑影尤显脆弱:“白粥吧。”
他“伺候”她再喝了两口水就离去,宋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门口,眉骨酸痛,竭力忍着的热泪涌出,潸然落下。她的手抚着腹部,压抑着哭泣的声音……怀了唐适的孩子,她竟然毫无所觉,以至于让那可怜的孩子来去匆匆。
未曾拥有,就已失去。
这是她与孩子的写照,更是她与唐适的关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唐适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是因为她太软弱太被动太卑屈吗?还是因为她太善良太好欺负?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两天之后,宋词出院,打算在汪敬哲的住所休养两日再回去,因为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更不想唐适知道这件事,而一旦夏初恋知道了,难保她不会在冲动之下泄露秘密。
汪敬哲很会照顾人,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给她买生活用品,煲汤给她补身子,还说笑话逗她笑。她发现他并不是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虽然没有正当的职业,可是他的书房里摆放着各种艰深的高端专业书籍,工商管理,酒店管理,国际公关,全球房地产投资,金融投资,不一而足,一半的书是英文原版,他的学识和涉猎可见一斑。
而且,这套三居室明快洁净,跟不修边幅的艺术家完全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