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微笑点头。
季晓岚问:“唐先生,高总,画面颜色怎么样?需要调整吗?”
高峻瞥一眼季晓岚,赞许道:“高调优雅,低调奢华,要的就是这种调调,很好,不需要改。”
唐适玩味着样稿上的颜色:“色调有点暗,有点沉闷,提亮一点会不会好一点?”
季晓岚自信地解释:“唐先生,颜色提亮是可以的,但是这样一来就体现不出奢侈品的档次。我是以时装大片的色调来做参考的,在符合大众审美的基础上调出这个颜色,突出华贵、时尚的感觉。”
唐适一笑,挥笔签字:“好,相信你的专业眼光。”
高峻笑言:“M2的效率确实很高,你们是不是连续加班几个晚上?”
季晓岚眨眸:“那是肯定的,这两个月来,加班是家常便饭,我们不怕加班,就怕没事情做。”
高峻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分外斯文:“现在快五点了,两位美女能否赏脸,一起吃饭,算是犒劳一下你们的辛苦付出。”
两位美女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读出肯定的信息。
宋词没有吱声,季晓岚欣然答应:“难得两位帅哥老板邀请,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出乎意料的是,吃饭地点居然是前几天才来过的“牡丹亭”,凑巧的是,这次的包厢是“惊梦”。依旧是轻柔婉转的昆腔,依旧是绵邈悠远的古典情怀,依旧是古朴大方的桌椅摆设,不同的是换了男伴。微妙的滋味萦绕在心头,宋词看懂了季晓岚的眼神,季晓岚也明白了宋词的笑意。
今天的唐适有点怪,闷声不语,似乎心中藏着事情,对宋词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朋友,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好像刻意制造出疏离之感,让她热腾腾的心冷如冰雪。
而高峻滔滔不绝地说着,担负起支撑整个局面的重任,调节气氛,不让席间空气冷冻起来。
“人怕出名猪怕壮,宋经理,这事相当于免费为你炒作,好事啊。”高峻谈起前几天的“玫瑰门”事件,“明眼人都看出来,有人暗中操纵,不过也没什么,最好把你和M2炒出名,好事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你不是当事人,说得轻松。”季晓岚不以为然地反驳,“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这滋味好受吗?洒脱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能够请动市台记者采访,又在市台新闻时段报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唐适黑眸微眯,有锐气迫出,“几大视频网站同时上线,苏城几个网站在同一天以头条报道,很明显,操作这个事件的人,很熟悉媒体操作,也熟悉苏城的媒体环境,而且组织了一批专业人才进行操作。”
“花钱买花,还花了这么多功夫来炒作我,我够荣幸的。”宋词自我调侃,笑得苦涩。
“这么可恶,到底是谁呢?宋词,你有没有得罪谁?”季晓岚灵光一闪。
“我应该没有得罪人。”宋词已经把过去的二十八年梳理了三遍,仍然想不出跟谁结怨结仇,而且是这么大的仇恨。
“仇人总是藏身在你看不见的暗处,除非他自动现身,否则你很难知道他的存在。”高峻神秘兮兮地说。
“仇人通常是隐性的,是你最想象不到的那个人。”唐适的表情高深莫测。
“这么说,只能等仇人自动现身了,那我们不是坐以待毙吗?如果那个仇人再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那宋词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季晓岚愁眉苦脸地说。
“这事还真是不好办,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们怎么因势利导,把不利转化为有利,比如去网上跟帖,说宋词所在的公司就是M2,借机宣传M2传媒。”高峻看着季晓岚,目光温柔如水,仿佛她就是受害的当事人。
“网络变数太多,如果搞砸了,那M2就遗臭万年,如果M2变成炮轰对象,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季晓岚担忧地说。
“那就要看怎么做了。”高峻循循善诱。
突然沉静下来,只有拖得长长的昆腔缭绕于失真的时空中。
良辰美景奈何天。
这件莫名其妙的“玫瑰门”,宋词觉得无奈又无力、好笑又失笑。
奈何啊奈何。
假装不在意,是骗人的,她很在意,想知道真相,可是无从得知。几天来,她被折磨得夜夜失眠,总觉得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总觉得背后有一只黑手慢慢地伸过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她,使得她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可是,她绝不能倒下,必须撑下去!
如果说仇人策划“玫瑰门”的目的是打垮她,那么她必须稳稳地站住。
从“牡丹亭”出来,夜色浓郁,凉风习习。
唐适忽然走向左边,跟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闲谈,已经完全忘记这边还有高峻和两位美女。路灯下,他身姿挺拔,跟那位美女谈得忘情,笑得温和而开心。
高峻尴尬小/情/诗/独//家地说:“他们是相识的,这样吧,我送你们回去。”
最后望他一眼,宋词走向高峻的车,心中凄涩。
这是第二次,他撇下她,将她忘记得一干二净。
也许,在他心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人,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无足轻重。也许,她只是他需要的时候想到的一个女人罢了。
自从上海之行之后,他的态度180°转弯,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时常闷声不语,看似心事重重,愈发显得冷漠无情。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他究竟将她看做什么?
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得不到才会时刻惦记,才会孜孜不倦地追着。
他是豪门巨子,是风流多情的唐家二少,他的眼中、心中又怎么会有宋词这样的女子呢?之前他所表现出来的些许情意,只是一个男人征服一个女人的道具罢了。
而关于“玫瑰门”事件,他怎么看待的?是不是认为她是无辜的?自事情发生,他只在电话里安慰她两句,此后再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如果说他的冷淡和疏离让她捉摸不透,那么他在“玫瑰门”事件发生后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儿,她伤心透骨。
宋词有点后悔那夜的情不自禁,恨自己太容易入戏,恨自己明明知道他是风流的富家公子却仍然陷入他布下的陷阱,更恨自己无法洒脱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