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玉伸手接过,又道一声“好”,赶紧转身快步离开了。
萧晟却见他耳朵尖爬上了点点红晕,竟和那桃花一个颜色,真的是颜如春色。
“竟有人能生的如此好看,也不愧是玉儿。”萧晟轻声说道,转身又在桃树下坐了一会,等天有些暗了,他才慢吞吞地向皇宫走去。
他不喜欢皇宫,纵使皇宫富丽堂皇,他也不喜欢,在他看来皇宫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没有一点烟火气,根本就不像人呆的地方。
他不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儿子,他的母妃是皇帝的结发妻子,但早在数年前就离世了。而当今皇后也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五殿下和十七殿下都是皇后所出,她自然想将萧晟这个太子赶下台,好让自己的孩子当太子继承皇位。
萧晟的母妃是附属藩国大月氏公主,在当朝皇帝还是太子时和亲的对象,其实皇帝也是不喜欢萧晟的母妃的,但奈何皇命难违,他只能迎娶大月氏公主。立太子时,萧晟作为嫡长子理应被立为太子,而且除了萧晟,其余皇子都还太小,皇帝也只好立他为太子,入主东宫,从此萧晟就过上了真正孤家寡人的生活。
“景辞,怎么现在才回来?”萧晟的长姐萧芸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可把长姐担心坏了!”
“长姐!”萧晟欣喜道,“您怎么来了?”
萧芸是萧晟的亲姐姐,同为大月氏公主所出,是当朝长公主,其实也就只比萧晟大两岁罢了,但自从大月氏公主离世后,他们就相依为命。常言道“长姐如母”,虽然她比萧晟大不了多少,但却处处护着萧晟,是萧晟在这森严的皇宫里唯一的温暖。
“今日闲来无事,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等了你这么久,你才回来,长姐生怕你在回来的路上有危险呢!”萧芸假装生气道。
“好长姐,生气会长皱纹的!今天国子监的桃花开了,我在桃林里玩了一会,看!”萧晟从衣袖中拿出一枝开满桃花的桃枝递给萧芸,“这是臣弟特地给长姐折得桃枝,送给你!”
“你这小机灵鬼!莫不是自己觉得好看摘了回来,看我在这就趁机借花献佛送给我喽?”萧芸无奈地嗔怪道,但还是将那桃枝接了回来。“今年国子监的桃花开得真好!”
“长姐喜欢就好!”萧晟嬉皮笑脸地答道。
“对了,刚刚你没回来时,父皇来过了。”萧芸忽然正色道。
萧晟也收了笑意,“他来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来看望我的吧?”
萧芸抬头看了他一眼,“父皇要让内阁大学士林晨当你太傅,还要给你安排个侍读。”
萧晟忽然有些悲怒,“以为太子都是由内阁首府作为太傅,我这太子倒好,竟随随便便就塞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士!”
“你可小声些,以后这些话只能埋在心里,不准再说出来。”萧芸正色道,“现在宫里有的是人想抓你的把柄,拉你下位。当前我们处境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都不为过,我们没有母族势力,也不得父皇宠爱,但还好有这天时和地利,你可要争气些,事事都要做到滴水不漏,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别人就会拿你没办法了。”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长姐还是错了,错得离谱,即便萧晟做到最好,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远超其他皇子,但也照样不受皇帝所喜,遭人暗算、陷害,差点连命也没了。
“你刚刚说父皇给我安排的侍读是谁?”萧晟问道。
“镇国公的三公子,江廷玉。”
“是他呀!”萧晟听完脸色瞬间放晴,不禁喜上眉梢,“是他就好!”
“原先也听你说过,这镇国公家的小公子好像还是你在国子监的同学吧,人挺成器的,镇国公也管他管得严,是个好侍读。”萧芸点点头。
“长姐,除了你,他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儿了!”萧晟忍不住说道。
“你都说多少次了,等下月他来东宫,我倒要看看这江廷玉有多么的郎才绝艳,竟让我家景辞这么欢喜。”萧芸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落羽宫了,你早些休息。”
“恭送长姐!”
一想到江廷玉要来作他的侍读,萧晟心里跟吃了蜜一样,高兴的不得了。自己在这偌大的东宫终于能有人陪着了,顿时坐也坐不住了,连忙派侍女收拾出一间房,又在东宫的宝库里找了几件珍奇玉器摆在那给江廷玉准备的房间里。
萧晟在房间里巡视半天,觉得差不多都布置好了,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发现榻上的绒垫不算厚实,又让侍女将自己榻上那火狐绒毯子拿来铺在上面。
萧晟是知道江廷玉是顶顶怕冷的,每次张老带着他们踏青时他总把自己用斗篷裹成粽子,惹得萧晟每每都要拿他说笑半天,却又刻意替他堵着风口,以免他着凉。
“这下就完美了!”萧晟万分欣慰地拍了拍厚实的毯子,走了出去。
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萧晟吃起来觉得今晚的膳食格外合胃口,于是多吃了两碗饭。
夜晚,星河耿耿,清亮亮地盈满了墨蓝色的夜幕。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窗口闪入殿内,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殿下。”他在一人身边半跪下。
“皇后那边最近有异动吗?”摇曳闪烁的烛光映出那人英俊的面容,眉宇间不怒自危,正是萧晟。
“皇后氏族正在极力拉拢镇国公。”
萧晟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镇国公怎么说?”
“镇国公应是还未答应,暂时还处于中立状态,但未来会如何,属下也不敢随意揣测。”
“你继续派暗卫盯着,镇国公这边我自有打算。”
萧晟沉了脸色,刚刚的喜悦一杯冷静替代,他静静坐在书案前思索起来。
怪不得父皇要让江廷玉给自己当侍读,定是那皇后势力为了拉拢镇国公,才将这侍读之位给了江廷玉,如此一来,江廷玉岂不成了皇后氏族拉拢镇国公的一枚棋子了?
萧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江廷玉本就是这皇位之争的局外人,如此一来,免不了要搅入这一潭凶险的烂泥之中,而这是自己万万不愿看到的。
他的心凉了半截,听说江廷玉要来的愉悦感瞬间烟消云散,阵阵凉意袭上心头。
而此时的镇国公府邸照样不平静。
“这皇后拉拢我不成,竟然想把玉儿搭进去,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