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听得入了神。
“笙儿,大昭亡了二十年,我们也该回中原了。”萧艳殊一声哀叹,承载着萧氏几代人的愤恨和不甘:“若我们还立在武林巅峰上,又有谁会不知天高地厚打浮屠宫的主意?又怎会有二十年前的祸事!”
萧笙眼神清澈,神情肃穆,只道:“我懂了。”
“懂了就起来吧,”萧艳殊手掌朝上托了托,握起萧笙那只冰凉的手,用双掌仔细揉搓。叹道:“去,把药取来。”
萧笙乖乖取了药,背向萧艳殊坐着。浮屠宫主那双柔软的手沾着药膏,小心的点在萧笙的鞭伤上,轻得像在呵护初生的婴儿,不敢有一丝不慎,唯恐激起他的哭闹。
那瞬间,她竟像个母亲一样柔善。只有这时候,萧笙会觉得,她是爱着自己的。
“这几天要好好养伤,按时上药,别再碰水。”萧艳殊将见了底的药罐重新封好,顺手扯过一件挂着的干净衣裳,披到萧笙背上,挡住那些渗人的伤。
“好。”萧笙轻轻应着,不敢生出更多妄想和企盼。
果然,萧艳殊用一旁的毛巾擦净手上的药膏,又恢复了一贯的厉色,只道:“徐颇闻风丧胆,逃到南边了,看来你得出一趟远门。路上若得空,就顺路把阮家那丫头也收拾了吧。”
“好。”萧笙一贯的恭顺,似乎这才是两人之间交流的常态。
萧艳殊一声冷笑:“也该让中原的老朋友们,记起无影剑了。”
“好,定不负宫主所望。”萧笙答道。
萧艳殊抬脚往外走,纤纤玉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忽而又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踟蹰半晌,才开口道:“你……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少用内力。若没有劲敌,就不要出手,让林桓他们帮你收拾吧。”
“好。”
四、小和尚没爹没娘
南国盛夏的天气湿热又粘腻,只有在阳光被云彩和晨雾遮挡的清晨,能有片刻清爽。
二牛摸黑起床,匆忙擦了一把脸,便带着没睡醒的脑袋迈出了门,要开始他雷打不动的晨练——下山打水。
这个小破庙地处山顶制高点,唯一的一条小径爬在险峻的石崖上,呈之字形蜿蜒往上爬。庙里的五个人每天需要四桶水,可师公年迈疯癫,师父又是个懒骨头,师娘和师妹是女流之辈,担水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庙里唯一的青壮年劳动力二牛头上。
与他皮实的名字不同,二牛的皮肤白得出挑,无论怎么晒都只蜕皮不变黑。故而他厌透了毒辣的阳光,天气愈热,他便起得越早,争取早些把两担水打回来。
二牛抬头看了看天光,懊恼今日起晚了,都怪庙里的公鸡偷懒。好在他是出家人,没有长发需要打理,倒也省下不少时间,于是心急火燎的抄起扁担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