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口袋摸了个遍才发现忘带门禁卡了,可见谭言给自己带来的冲击有多大。无奈之下,他往边上走了走准备按密码进边门。
刚走下楼梯,绕过装饰用的石柱,他赫然发现街边的树干边上站着一个人。
大着胆子贴着楼房的侧面又往前走了一步,心里想着赶紧进公寓,可别被什么莫名其妙的流浪汉给缠住了,那人也动了。
吓得段落加快了脚步,就要冲上边门去了,那人喊了一声,“段落,是我。”
段落连忙收势,踉跄了两步差点摔上一跤。
这一声让他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又立刻猛地强力挤压了起来。一时间,氧气和血液都在全身告诉运走,段落觉得头有些晕。
斯竺从树影下走进月光里,今夜如玉盘一般的朗朗皓月毫不掩饰它的好奇和顽皮,直直地笼罩着两人。
段落一手扶着楼梯的栏杆,还差两步他就冲到边门的密码锁前面了。他内心犹豫不决是否要现在掉头就继续往上走,密码的六位数现在像是无限滚动播放似的在眼前闪现,应该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就能够开门进楼。
内心的声音一直在呼喊着上楼,输入密码,回家;上楼,输入密码,回家。
可脚底下却迈不动步。
哪怕是让脚尖换个方向都是如此的困难。
双脚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段落看见斯竺戴着眼镜,一步一步走近过来。
他的脸上顿时起了奇异的潮红色彩,内心深处生出了近乎本能的期待和渴望,而下一瞬,又有滔天的恐惧将那些渴望尽数吞噬,在心脏位置,只留下黑洞洞的,刮起飓风的窟窿。
“别,不要再走了。”段落的脸憋地通红,咬着牙费劲说出了这几个字。他快要受不了这样的自我撕扯了,仿佛任何一个下一秒钟自己就会被这无序又疯狂的力量给撕成碎片,无影无踪。
斯竺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段落正在经历什么,每个人的自我觉醒都是不一样的,但毫无疑问都是痛苦且挣扎的。
试问谁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接受一个二十多年中从未了解过的自己呢?尤其那个崭新的自己不是主流,也许不会被国内的至亲至爱们接受和祝福的?
那一夜的段落选择了任性和自我放逐,但那代表不了什么。
至少不会减轻一点现在的痛苦,反而是加深。
斯竺往后退了半步。
他希望段落尽可能地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