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一个北京学弟,之前带着去圣丹斯的,相处的时间长了些。”段落挠挠头,看见奶奶对女朋友的期待,心里忽地有些虚。
李天寒奶奶叹了口气,扶了把眼镜,“小段啊,我带的很多博士学生在求学期间都有成立家庭的哦。”话没说完,段林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这些做什么,小段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要注意不能变成总是无理催婚的那种人啊,那些是要被时代摈弃的!自己都是老骨头了,还管什么小年轻谈恋爱啦。”
段落正忙着点头如捣蒜呢,听见爷爷的一席话,就像是拿了圣旨一样,腰杆立刻硬了起来。
奶奶也自觉理亏,清了清嗓子交待了几句家常就说要去看电视了。段落清楚,大概是要修理段林去了。
视频挂断之后,微微发烫的手机被段落握在手里。
女,朋友吗?
斯竺今天一个人出去见achak了,估计会采访到很晚,正好给了自己这样一片空白的时间好好聆听内心的声音。
段落踢开拖鞋,丢下手机,双手枕在脑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进沙发里,怔怔地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墙纸上在目光可及之处,正好有一个黑点,似乎是只小昆虫,又似乎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没有被打扫过的污点。
那个问题又在内心深处浮现,任凭段落之前怎样惊恐地按压都还是会鬼使神差地再次探出头来。
那么,不如直面吧。
我喜欢冉斯竺吗?
当段落尝试任由这个问题浮出水面时,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听到了振聋发聩的钟鸣声一般,沸腾狂躁起来。
他不安地变换了姿势,又坐起身来。
不一会儿又对天花板上那个黑斑像是产生了无尽好奇一样,在那下面来回地走,仰头看着,又忽然对它起了愤怒,恨不得立刻搬把椅子过来,站上去把那块墙纸撕下来。
就这样焦虑着,喘着粗气恼火着,段落又低下了头,摸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来美国之后就没谈过恋爱了,也才六年的样子,怎么自己忽然对男生也产生了好感?
就在差点要以为自己是无性向的时候,忽然发现其实是个双?
遇见冉斯竺,根本不是什么重回拍摄一线之路,原来是自我发现之路?
段落气得笑出来,眼里像是着了火一样,想要焚尽视野里的一切,又或者只是觉得自己在这炙热的审判台上已经要被烤得焦透。
哪怕自己坠入欲望的深渊,随波逐流而去,上海的爷爷奶奶呢?在杭州美院里一躲就是二十年的那对亲生父母呢?
可笑至极。
可笑至极!
是自己,和这一切条条框框,都令段落疯狂。
“嘀嗒”门打开了。
冉斯竺抱着电脑走了进来。
段落愣愣地看向他,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