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落的眼睛微微睁大,惊讶地,快速地望了斯竺一眼。
斯竺笑了。
他后脚用力,往上,走了一步。
两人现在面对面站在同一级台阶上,一粒碎石从斯竺的脚旁滑落,咕噜噜滚下了山去。
风声似乎小了些?还是雨雪快要停了?
哦,原来都不是,是两个人胸口起伏,觉得这世界安静到除了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就只剩下对方的呼吸声了。
段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当斯竺望过来,反而往上山,往自己的方向踏了一步过来的时候,他的心就似乎从万丈高空上落了下来。
段落觉得自己此刻的胸膛必然是空空荡荡的,任由风雪肆掠,又似乎凭空升起万千蝴蝶,扑闪闪地四下飞起。眼
前的斯竺似乎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
此刻的自己,无法思考。
无法自拔。
雨雪继续在林间横冲直撞,却落在两人身上的时候显得有些温柔。
斯竺依然没有戴上帽子,雨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落进衣服,消失在线衣上,隐没在衬衫里。
段落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他不安地后退了一小步,想要从这慌张到令人窒息的咫尺距离中逃脱出来。
斯竺看见他的眉头微蹙,知道他又要逃。
一阵风起,不远处快要落地的雪花又被吹起,纷纷扬扬,往两人笼了过去。
段落被风迷了眼,余光里看见飞雪飘洒,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颤栗,温柔又凉凉的吻。
斯竺果断地踮了脚尖,十指用力,将段落也拉近了自己,大胆地,又极其小心地,吻了上去。
人生如航海,痛苦是我们脚下踩着的那一叶扁舟,促使我们前行,欲望则是我们的指南针,一次,又一次地指出了方向。
这一刻,斯竺忽然觉得自己懂了今年圣丹斯上放映的许多电影。
斯竺的喉咙不安又渴望地动了动。
吻上去的那一刻,他的鼻尖碰到了段落的,冰冰凉凉的,既真实,又梦幻。他的睫毛微颤,有雪花在上面化成了水,顺着眼角滑过脸颊。
雨在这一刻似乎下大了。
冉斯竺似乎是恢复了五感一般,忽然觉得雨声震耳,寒风刺骨。可是他的心是火热的,他的手是在发烫的。
他忽然怕了。
他主动放开段落的手,抖了抖帽子里的雨雪,给自己戴上,扭过头准备下山,对着依然紧闭双眼的段落含糊地说了声,“咱们快回车上。”
斯竺踩着枯叶,踩着雨水地就这样走出了一段距离,段落听见他远去的声音这才睁眼。不断碰撞过来的雨雪打得脸上生疼,可是嘴唇上的那柔软触感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始终温柔,始终令人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