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教授让我留在这个学校，会帮我申请奖学金，剩余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会帮我垫付。”
“条件是什么。”
“他缺个人手，让我给他帮几年忙。”
“你想留在这里吗？”D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太确定。”黄泯然说这句话时眼神有一瞬间暗淡下来，就像整个人忽然失去了活力，被什么过去未知的记忆绞紧纠缠。
“什么事在困扰着你？”D从一开始就发现了R的不对劲，倒不是说他R奇怪。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奇怪的人多的是，但是奇怪跟不对劲是有区别的。一个是自由的选择，一个更像是过往经历过什么惨痛的事，给他身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D嗅到了他的伤口。
黄泯然有那么几秒大睁着眼睛，眼神流露出惊讶与躲藏，接着又如同坏了的灯泡一样啪的暗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D也没有，在等着他开口。
D觉得R和自己某个时期很像，看上去很正常，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一日三餐，和朋友聚聚，下课后出去遛遛狗。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毫无问题，直到他有一次在家不小心踢到了桌角，接着蹲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没来由的情绪就突然崩溃了，他去看心理医生，自己也找一些相关书籍看，花了大概一年时间才走出来。
R就像那时的他，意识不到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时候你在事发现场，可能感受不到那么多，没那种感觉，只有到了成年期才可能意识到自己受过伤。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不过可别妄想那些阴影会放过你，它们会如影随形跟随你一辈子，日复一日消耗着你的精力。
黄泯然身上透着疲惫，卸掉了一身力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黑色的头发下是一张扒开冷漠外皮的疲倦面孔，头无力的搭在放于沙发靠背上沿的手臂上。就跟日复一日走在荒漠里的旅人，寻找着绿洲，可是周围只有茫茫黄沙，让人的希望渐趋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