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没想到裴衡这样的人竟对这些事都了若指掌,转念她又想到,这样的人肯亲自前来康平县这样的地界,定不是一般的士族子嗣。
昨日她一同傅大人提出再来一次宁家,裴衡便表示一同前往。
谢妤本不愿,又怕自个儿忤逆了裴衡,坏了傅大人难得的仕途。
于是她恭敬道“正是,死去的宁文远便是宁蕴的幼子。当年宁蕴为报恩情与白家定了儿女亲事,若无退亲之事,宁文远便要迎娶白大姑娘。”
裴衡应了声,便自顾在宁文远的房中巡视了起来。
谢妤见他没有再想搭理自个儿的意思,也甚是知趣地不再开腔。
屋外的日头和煦,阳光从后窗映射入屋内,将书橱上的物件照映的清晰明朗。使得谢妤不禁驻足停在了宁文远的书橱之前,又将目光落在架上的一物之上。
她伸手将东西取了下来看了看,竟是月轩楼用来装酒的酒瓶,且有些年头。瓶身因每日擦拭的缘故,倒是保存的不错,只是明显有把玩摩挲的痕迹。
“此物放在书橱最明显的地方,想必是宁文远珍爱之物。”裴衡的声音陡然在谢妤头顶响起,惊得她一哆嗦,酒瓶便失手而落。
谢妤惊呼声还未出口,就看到只嫩白的大手轻轻一捞,就将酒瓶稳当地握在手心。
“这应该是白大姑娘送的东西。”裴衡看了眼,将东西重新递给谢妤。
她将瓶底倒翻过来,果真发现瓶底的底款是孝康四年,是七年前的东西,底部还落款了小小的“清”与“远”二字。
白大姑娘的闺名谢妤在卷宗上见过,名叫白婉清,如此看来这酒瓶定是白大姑娘所赠无疑。
“但昨日白二姑娘告诉我宁文远乃是移情她人才与她姐姐退亲。可若是如此的话,宁文远为何还将她当年赠送的酒瓶如此珍重的保存下来,每日拿在手中擦拭摩挲?”
谢妤眸光动了动,握着酒瓶的手骤然攥紧,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头骤然升起。
半响,她猛然抬头看着裴衡欣喜道“我明白了,快些去找宁二夫人。”
随后也不等裴衡,整个人便急冲冲地往灵堂奔去。
待裴衡不紧不慢地踱步走至灵堂时,谢妤正看着韩氏笃定道“您一直都知道三少爷有心衰的吧。”
韩氏闻言面色一变,倏地从凳上站起叱道“我早说了,我们家远儿素来康健,没得是你们衙门找不出凶手,就栽赃到我们远儿身上!”
谢妤看着韩氏道“原先我总想不明白,宁老爷才中会元,宁家就如此快的同白家退亲,平白叫满县城的人说闲话。纵是您瞧不上白大姑娘,可二公子又岂会让您做出如此糊涂事,除非退亲一事,就是二公子的主意!”
“你胡说!你莫要跟那些嚼舌根子一般的人污蔑我们远儿!此事就是我一人的主意,区区一个沽酒女,如何配的上我们远儿?那白家姑娘自个儿不识抬举,退亲拿钱时说得好听,回身就死在外头坏我们远儿的名声。”
话及此,韩氏便带了泪腔,“可怜我远儿本有大好前程,她一条贱命死了便罢,保不齐我们远儿就是被她们白家谋害了去。”
“二公子尸骨未寒,夫人就要如此诋毁他心上之人么?”
谢妤从背后拿出酒瓶放在桌前,徐缓道“想必二公子正是知晓自己心衰之症,才宁愿背负千夫所指的骂名,也要同白大姑娘退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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