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与林修匆匆奔回了县衙,先仔细同傅县令将白、宁两家的两桩命案回禀。
傅大人闻言松了口气,他在康平县为官已有十五年。
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半分差错。只可惜无功也无过,一直也未曾升迁。
难得朝廷下派了钦差前来太原府,若是干得好,许还有升迁的可能,却不料今日竟生出两桩命案,叫傅大人如何不担忧。
是以他还是仔细问道“当真一个因情自尽,一个是因病而亡?”
“二人尸身仵作均已验查,证实一个乃是坠楼而亡,一个是心衰而死。只是两家人似乎都有异议,白家二姑娘怀疑是宁家所为,宁家夫人又咬定宁文远并无心衰。”
傅大人有些吃惊,“竟有这等事?”旋即他又有些头疼,“若是如此,此案势必不能草草了结。如今朝廷钦差即将前来,若她两家心有不甘,只怕叫钦差大人怀疑本官的能力。”
谢妤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刚才那男人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傅大人,“大人,朝廷派来的钦差应该已经到了。”
谢妤将茶水摊前的事儿同傅大人说了一遍,掩去了皂靴的一部分说道“我瞧着那位穿着官靴,又器宇不凡,想必就是钦差等人。”默了默,她问道“大人可知这次的钦差是何身份?”
傅大人看了眼谢妤,说来他打心眼喜欢这个孩子,做事仔细,凡是他交待的事情都会认真完成。就是身子瘦弱了些,许是幼时家贫,如今在县衙当差这么久,还是生得瘦瘦小小。
他也不避着她,推心置腹道“本官这些年都无从晋升,就是因为没得倚仗。若是有银钱且罢,到底还能砸出一条门路来,只可惜一穷二白,到如今竟连钦差大人的身份都无从晓得。”
傅大人本名傅林,祖籍正是康平县下的枣花乡,当年也是先帝钦点的进士出身。上任以来是兢兢业业,不敢生出任何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心。
他与旁人避得远,自然太原府的其他官员也不同他往来。如今他一无人脉、二无钱财,可不得在这康平县做了十五年的县令。
为官难遗世独立。
谢妤心中叹了口气,看着傅大人两鬓已有花白的迹象。
“若真如你所说,那人便是朝廷巡查等人。现下他们刻意微服,定是想要在市井查看康平县在本官的治理下究竟如何。”说到最后傅大人也有些懊恼,“怎么一来就撞上了两桩命案,难道本官就无升迁的命?”
“傅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又如何不会升迁呢?”
谢妤与傅大人闻言同时抬了头,对方逆光而来,将他身形勾勒地极为欣长。
再低头,谢妤又瞧见了那双精致的皂靴。
对方并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她们,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铺在傅大人面前。
谢妤草草瞥了几眼,上面记录是傅大人为官十五年的事迹与民意。
他抬眸看了眼立在傅大人身侧的谢妤,窄小的身材几乎让人提不起注意。
“傅大人一心扑在百姓上,自不知外头的消息,那我今日便告诉傅大人一个。若是今日那两桩命案处理得当,那傅大人在康平县为官十五年便是有始有终,不负圣恩。”他伸手在那张纸上的县令两字点了几下,才缓缓道“或许下一回再见傅大人,就是在府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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