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说完,银光便强盛几分,知道最后归字落毕,整根木杖银光大盛,自木杖中生出密密麻麻的根茎,和先前在长廊之中所见一般。
很快,一部分根茎缠绕上了将虚空之中的赤金色连羿,另一部分根茎伸进了藤床上密匝匝的枝叶之中。
“望你莫让老夫失望。”老者停顿了片刻,随即双手开始不断变换法诀,三息之间,已看不清其处于变换的双手,整个木室银光大盛。
此时的连羿依旧闭目躺在藤床之上,然而在另一个空间,一个男孩儿在一个僻静的庭院中追着蝴蝶,而一女子身着华贵地坐在庭院石椅之上,欣慰地看着男孩儿,任其跑着闹着。而连羿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所有。
“羿儿,舞一下为娘教你的《剑水诀》,让为娘看看有没有进步。”女子笑道。
男孩听闻,回头笑着点了点头,在地上捡起了一根稍粗一点的木枝,有模有样地舞了起来,颇具气势。
眼前的一切,直击连羿内心,一声羿儿,让他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熟悉。
随即画风一转,一个夜晚,一个男人自房中走出,男孩儿躲在庭院的榕树之后,当男人瞧见男孩儿后,冷漠地瞥了一眼,未说一句话,便走出了庭院。然而可能也正是这份冷淡与陌生,惊得男孩身体微颤,跑进了房内。
“娘,刚刚爹爹他……”
“你爹爹,累了……”
转瞬间,春华秋实,不知冬夏几载。
连羿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周身场景变换。
诺大的广场之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静静地站在最中间的石案旁,广场四周无数双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最前方的席位台上,一众老者面无表情。
当连羿的目光再次回到少年身上时,他动了,只见他拿起石案上的清脂笔,虚空写下了“天地蜉蝣”四个大字,就这样简单的四个字,竟让连羿不自觉的后退半步,于此同时,少年依旧继续写着。
“天地蜉蝣,峥嵘悠然。”就在两句话不知不觉自连羿口中说出的同时,少年停笔,八个大字赫然显现虚空之中。连羿连退数步。
广场之中红芒大起,原本的八个字一瞬之间化为光电,紧接着“无心妖孽,血煞遍野“八个殷红之字凭空而出,整座城乌云密布,说不出的昏暗。
此时的连羿睁大了双眼,他听不见此时以为台上怒目圆睁的老者们怒喝训斥,看不到台下众人的惊恐神情,他只看得到场中央的少年怔怔地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个好似宣判了他死刑犹如血淋淋一般的八个大字。紧握的双手,早已没了血色,颤抖着将衣襟抓得变了形。
少年脸色苍白地看了看席位一旁的男子,也就是他的父亲,只见其眉头紧锁,依旧未说一句,可在少年看来这好似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嘴角微微上扬,未言一句。
不知因何,连羿缓缓迈动了向前的脚步,越来越近,他缓缓抬起了双手,想要轻轻搭在少年的双肩上,他想给他哪怕一丁点安慰,告诉他,这并不怪他。
然而就在他的双手快要落在少年双肩之时,场景再次转换,是那个雨夜,先前他恍惚间看到的那个雨夜,少年倒在大雨之中,数名黑衣之人将起围住,一个惊恐愤怒到脸部变形的同龄少年怒吼着,然而下一刻,少年倒了下去,一片血泊。
连羿怒吼,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要移动,想要阻止,可此时的他竟无法动弹分毫,他只能死死记住那张脸,那张让他在一瞬之间期盼生存、憎恶生存的脸。
场景急速转换,还是那个僻静的院落,原本华贵的女子,披头散发,脸上没了血色,她就那般悬浮在空中,双眼平静地看着地上双目合闭的少年头颅。
“羿儿,娘不忍你这般逝去,你还未好好看过这个世间。你会知道,这个世间并非这般残忍,有花香、有鸟鸣、有你曾经和我说过期待的所有美好,也有爱。”
女子说到这,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连羿站的地方,然而此时两行热泪自连羿双目流淌而出,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以魂渡世,以骨筑桥,不入轮回,借魂重生!”当女子念完这四句法咒,瞬间周围所有声音蜂拥而至,两行血泪自她双眸流出之时,连羿猛扑而至,一声“娘”卡在嘴边,再也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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