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很是简单,大多数是竹制的家具,制作工艺非常粗糙,应该是主人家自己动手完成。这种情况在古代非常常见,乡野人间离城镇太过偏远,一般人家也舍不得花钱请木匠做工。
房梁挂住几块黑乎乎的烟熏肉条,炉灶没有生火,一层灰埋着几根燃了小半的柴火。墙上挂着弓箭、砍刀、锯子一类的工具,还有几张兽皮,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这是堂屋的情景,吊脚小楼还有几个房间,白胖子还没有来得及看。
老婆婆又吩咐了句:“进门左边第二间房,你们可以先住着,我让我家老头子跟我儿子睡一宿。“
白胖子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说着客套话:“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面上无半点不好意思,冷静得像个机器人。
确定屋内没有任何异常,白胖子走出门外,对外大喊:“二弟,我跟主人家商量好了,我们三兄弟可以在这里过夜!”
白胖子嘴上说着,两手却在打手势,两手扬起同时比出大姆指——他们提前约好了信号——意思是没有问题。彪爷点了头,也配合着白胖子喊道:“好嘞,我们马上过来。”他说的是正宗的天枢国统一官方语言,在曦朝人看来是不折不扣的外地方言。
韦枷像条死狗被他扛在肩膀上,两人走进屋里的动静,被老婆婆听到。她停下了织布的动作说:“你们有个兄弟是不是病了?”她有些热心肠地继续道:“我懂些歧黄之术,你们照我吩咐,弄点草药煎水给他喝,他好得会快些。”
白胖子拒绝了老人家的提议,开玩笑?!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他没胆子保证这老人家给他们的是正常的食物。
彪爷粗略计算过他们的食物携带量,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比较多,虽然没有熟食做油水。但三个人撑个十来天还是不成问题,没有必要吃来路不明的食物。水倒是个问题,背包里的水满打满算只能供他们支撑三天。三天之后,他们就会因脱水而死。
白胖子跟那个织布的老太婆又闲着扯了几句,一通寒喧之后,来到了屋子里安排好给他们的房间。
彪爷把韦枷在肩上丢下,像街边装满干货的麻袋。
手机等电子设备已经失灵,几块防表也半死不活地停留在四点整纺丝不动。
韦枷的嘴巴已经开裂,担心韦枷渴死,彪爷拿水壶盖子装水,白胖子扶着韦枷,把韦枷的嘴掰开,一点点倒进他嘴里。还好韦枷保留了吞咽的本能,感觉到口腔里清凉的液体,喉咙便自觉完成吞咽这个动作。
高脚楼的房间没有设门,全靠一块亚色麻布门帘遮挡,屋内仅留透气的几个小窗口,地板钉得严实。楼下牲畜的骚臭味,丁点也没有传到彪爷和白胖子那儿。屋内燃有柴火,热气聚拢到一块,气温比外头暖和不少,房间里只有一床被褥。
彪爷和白胖子把背包也拿了上来,他们有睡袋,床和被褥留给了唯一的“病人”——韦枷。外头的织布机节奏蓦然停歇,又是千层底布鞋与地面接触生成的悉索声。
双目浑浊的老婆婆撩开门帘走了进来,白胖子与彪爷分别把手放在了背包上的家伙什。一个不对劲,他们就会暴起诛杀这老太婆。
老人抱了两床被子,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她的眼睛的确看不见,又或者视力已经退化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程度。
白胖子没有放松警惕,他假意问道:“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有三人,这屋子里只有一床被褥,肯定不够用,我替你们抱两床被子,你们将就用一下。”老婆婆说着把被褥放在旁边的竹桌。
白胖子语带感激地说道:“那还真是太多谢您了,我们还为晚上怎么取暖发愁呢。”
“不打紧,不打紧……”老婆婆边说着边扶着墙壁往外走。
白胖子与彪爷松开了手中的兵刃,那两床被子,他们不想碰。这里的人与物,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想尽量避开。
两人的考量各有不同,白胖子因为曦朝上国观念严重,他们这种穿“奇装异服”的人,兴许会被人报官通知衙門的府役将他们捉走。而彪爷深清楚秘境生物的本质——始终与他们不一样——哪怕他们的外表再相似。
有人就是过度沉迷秘境世界,一度迷失了自己,永远地迷失在这个如倒影一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