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头,众人尚未出城之前,阁逻凤就已派了侍卫前去捉拿阁武恩和吐蕃使者,待卫兵赶到,无论是驿馆还是阁武恩的宫殿,早已人去楼空,不见了踪影,阁逻凤听到这消息时虽然愤怒,却也并不慌乱,他已大致猜到了阁武恩的去处。
姚州城,大唐和西南各族往来的要站,原本归属大唐,是云南太守的驻地,一年前南诏和大唐第一次兵戎相见,阁逻凤为报妻仇,率军攻占了姚州,此后一年内两国常有再次征战的迹象,为防止唐军反扑,阁逻凤在此处屯兵两万,且尽是南诏精锐。
阁武恩虽已窜逃,但绝没打消谋逆之心,若能先发制人控制姚城,他和阁罗凤的博弈,谁胜谁败尚未可知,因此阁逻凤料定了他必会前去姚城。
送无期和宁佳儿出发后,阁罗凤也立即带着军队东进奔赴姚城了。
宁佳儿和无期他们疾行了两天,算是深入剑羌腹地了,都说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太和城附近还是鸟语花香,这里却飘起了雪花,川藏地区人烟稀少,剑羌也并非城池,顶多就是一座隘口,离此还有三十余里时无期吩咐众人停下扎营,剑羌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前进,就先派出了斥候前去查探。
一个时辰以后斥候返回了营地,这时天也完全黑了。
“王子领着两百名剑羌守军在城寨里据守,他们大多数都负了伤,吐蕃人白天攻了几次均未奏效,现已将整个城寨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一名斥候报告说。
“贼兵现在还有多少人?”阁逻凤派来的那名千夫长问到。
“少说也有四千多人。”
无期深感诧异道:“确定还有四千多人?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
无期又道:“不对啊!艾可寻明明说只有三千吐蕃士兵,其余的全是妇孺奴隶,人数为何不减反增了呢?”
那探子回复道:“其中有将近一半士兵穿的是我们的衣服。”
听他如此一说,那千夫长操着蹩脚的汉话骂道:“他奶奶的!这帮软骨头,竟然背叛大王,当了阁武恩的走狗!”
千夫长名叫孟胜,是个急脾气的大胡子。
宁佳儿担忧兄长安危,急不可耐道:“别等了,咱们立刻冲过去救我阿兄吧。”见公主已经发话,孟胜便立刻就要整军冲锋,他刚一起身,就被无期喝住了。
“将军且慢!贼军势众,又是以逸待劳,我们不能与之硬拼,照你这么打,即使胜了也是惨胜,没必要白白浪费这许多将士的性命。”
孟胜久经沙场,知道无期说得在理,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跺脚叹气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子被困吗?”
无期微微一笑:“我只是让你再等一等,并没说不去救凤大哥。”
那人不知何故,直眉楞眼看着无期,嚷嚷道:“难不成还能再等来援军?”
“将军勿躁,你只需吩咐下去,除了守夜之人其余将士安心休息,凌晨五更随我前去破敌,此外每人准备干树枝一捆,马蹄布一卷。”
看着眼前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孟胜恨也不是,骂也不是,于是扭头看向宁佳儿,在等她拿主意。
宁佳儿笃定道:“照燕兄弟说的去办,我相信他!”孟胜嘴里嘟囔着南诏方言:“这会儿不打,非要半夜起来,搞什么!”他虽不情愿,但还是下去布置了。
寅初,五更天,大雾。
这个时间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包围剑羌的吐蕃兵营里鼾声四起,就连守夜的人都打起了盹。
三千南诏士兵都已翘首待命,少年燕无期勒着缰绳站在队前,吩咐道:“所有马尾都捆上干柴,然后点着!”
“马蹄呢?现在裹吗?”孟胜问他。
“不裹!”
待众人准备就绪,燕无期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噜嘿!”
“嗷呜!”
南诏勇士嘴里喊着当地的冲锋口号,带着奔雷之势,乌压压地跟了上来,此处是一条宽阔的峡谷,回音极大,马蹄声、叫喊声响成了一片。
慌乱起身的吐蕃士兵见外面雾色朦胧,既看不清敌人有多少,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只有漫天的火光夹杂着各样的冲杀嘶吼声音,一时草木皆兵,自己人竟互相厮杀开来,余下不多的人也四散逃跑了。
燕无期不费一兵一卒解了剑羌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