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迦异又把斥候刚才传报的消息以及南诏王的问话原原本本地用汉话说了一遍。
燕无期自言自语道“已经过了边境?要渡江?”他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一时陷入了恍惚。
就在这时,宁佳儿向前迈了一步,脆声说道“我已有了心仪之人,也和他在欢喜天大圣面前立了誓约,绝不会再嫁别人!”
她口中的“欢喜天大圣”指的乃是藏传佛教里的欢喜佛,专嗣男女情爱之事。
此话一出犹如惊天霹雳,阁逻凤、吐蕃使者、蒙崇义均是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台下的南诏民众也不再小声议论,像炸了锅似的,吵嚷开来。
过了一会儿阁逻凤才缓过劲来,厉声呵斥宁佳儿“百姓面前休得信口雌黄,还不快退回去!”
“我绝非说笑!”宁佳儿横眉冷对,样子十分坚定。
“百花公主看上的是谁?怎么不见他出来?”
“谁有这么好的福气,竟被公主看中了。”
眼见民众乱成了一锅粥,众说纷纭,蒙崇义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南诏的虎民们,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见是蒙先生有话要说,瞬间便安静了,蒙崇义又道“我孙女是虎神的后人,自然不会诓骗大家,既然她说有了婆家,那便是有了,只是之前从未听她说过,我这当爷爷的也甚是好奇,那位少年郎若在现场,不妨站出来好让大伙儿给你们道声恭喜呀!”
随后转身面向宁佳儿,似乎在等她的答复,宁佳儿却把目光瞥向了燕无期。
“叫你呢。”凤迦异用手肘碰了碰他。
“啊?谁叫我?”燕无期正在走神想事,对方说得又是南诏话,他也听不懂,便没有在意。
凤迦异朝妹妹一努嘴,道“小妹已经公布了,说你是她的情人,等你回话呢。”
燕无期再一抬头正好碰上宁佳儿殷切的眼神,心想“逃是逃不过了,干脆陪她把戏演完吧。”
当即提身一跃,从众人头顶上飞了过去,落到了看台中央。
他向后一甩裙摆,甚是飒爽,又横剑抱拳,朗声道“在下燕无期,是唐朝人,与百花公主两情相悦便擅自做主订了婚约,还望各位父老成全!”
语毕,又看向宁佳儿,冲她浅浅一笑。
宁佳儿也笑的很甜,偷偷地冲无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心想“这燕兄弟挺上道的嘛!”随后便把他刚才的话又用南诏方言翻译了一遍。
“竟然是他?”蒙崇义心里狐疑。
这样想的不光他一人,阁逻凤也深感诧异,他刚要问清缘由,只听得身边传来一身暴喝
“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札克玛怒气冲冲地瞪着燕无期,操着不太熟练地汉话,恶狠狠地说道“公主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我们都不会反对,但唯独你不行!”
燕无期饶有兴趣地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札克玛,笑问“为何偏偏不能是我?”
札克玛用南诏方言说倒“众人皆知百花公主的生母是因汉人而死,王后泉下有知又怎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唐国的人?”
颜天纵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见众人脸色不善,料定不是什么好话,喝道“你这老不死的!师兄和百花公主你情我愿,南诏大王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吵吵什么!”
“唐国的小杂种你找死!”
盛怒之下的札克玛也顾不了许多,冲着同来的吐蕃使者使了个眼神,那壮汉身高六尺有余,雄赳赳地大跨两步,伸手便要揍颜天纵,天纵嗤之一笑,也摆好了架势。
如此一来,阁逻凤更加犯难了,一边是想要联姻的吐蕃使者,一边是前来谈和的唐朝客人,若真打出了好歹,哪边也交待不过去,他连忙起身制止,喊了一声“住手!”
札克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倨傲道“听闻贵国的火把节上有摔跤的比赛项目,我手下这不成器的士兵有意为大伙儿助兴,还请南诏大王允许。”
待他说完,燕无期冷哼一声,心想“此人哪是什么不成器的士兵,明明是个千夫长!”
吐蕃是个奴隶制王朝,国家等级森严,在服饰上亦有体现,官吏所佩戴的胸章有明文规定,共分十二级,一等瑟瑟,二等金,三等金包银,四等银,五等铜……无期看见他胸前那金银辉映的小盒子,心里便有了定数,此乃千夫长的身份象征。
但事态已然发展至此,若这会儿胆怯了,自己颜面无存是小,令大唐蒙羞是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无期向天纵嘱托道“千万小心。”
颜天纵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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