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淳于逸怒喝出声,千总吓得连滚带爬出了营帐,跑的老远,一颗心还砰砰直跳。
北风过后,难得有阳光透进营房。
阿衍的烧已经褪去,拼着全身力气睁大眼睛,才将周遭的一切看清楚。
这间营帐看着宽敞,床榻铺着裘皮,屏风上挂着好几副弓箭,昏黄烛光下,能看见案几上摆着的作战图。
阿衍忘了疼痛,他猜出这营帐为谁所有。
昨夜似梦非梦,回到了世外桃源般的千翠山。
那天也是发着高烧,师傅不在,两个孩子都不识草药,淳于逸硬是用体温暖透了阿衍冰冷的小小身躯,让打摆子寒颤的他脱离凶险。
这会儿身上寸缕未着,枕边却放着布衣一沓,阿衍的脸莫名发烫,师兄没忘旧时情意,又救了他一回。
“呼”一阵寒气扑过来,帐前千总骂骂咧咧的进了营帐。
“一个战俘,还这般享受,赶紧去将这些衣服浆洗干净,将军说了,边境上柴火紧张,不准用灶房的热水,去河边搓洗。”
阿衍端着箩筐走出营帐时,带着笑意,千总以为他受了魔障。
可走了不过十步,脸就僵住。
迎面,是惨绝人寰的一幕。
地上滚落数颗人头,怒目圆睁望向苍天,多少不甘,化作刺眸的鲜红,染透白雪皑皑。
前一日还活生生的人啊,同缚手脚挨了鞭刑,可他们,终归是活着的。
不过一夜,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