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倒流，身子炽热滚烫，仿佛在火中烧灼炙烤一般。
他眸子赤红一片，头痛欲裂，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就有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了脑海中。
穿着学生制服的他，身披战甲的他，身着黑色西装的他……
那个人微微睁大眼睛惊讶的模样，那个人嘴角上扬轻笑起来的模样，那个人眸中含泪咬唇哭泣的模样……
呵，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从头到尾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玩弄感情这种事情，你还真是做得十分顺手呢。
顾深，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演个够！
夜亦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可怖的笑容。
-
几日后，酒楼。
“客官，请问您是来两壶桃花酒，一盘花生米是吗？”
“嗯，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的招牌菜也依样给我上一份。”顾深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随意地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拿着菜单就跑了下去。
顾深坐在二楼雅间，剥着瓜子，喝着茶。
他伸了个懒腰，朝窗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顾深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仿佛血液都被冻结了一般。
他倏地睁大了眼睛，迅速地拿起身边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那道视线仿如有实质般在他身上逡巡。
顾深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折扇都几乎要拿不稳。
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折扇慢慢挪开，小心翼翼抬眸与那人对视了一眼。
那如毒蛇猛禽般的视线便立刻直直地锁定在他身上。
夜亦辰站在对街，张了张嘴，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
师尊，我回来了。
顾深头皮发麻，额上冷汗直冒，双脚有些发软。
“客官，您要的桃花酒和菜品都上齐了，请慢用。”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一大盘菜和两壶酒放到了面前的圆桌上。
顾深从腰间扯下钱袋，扔出几张大额钱票，转身就要走人。
“诶，客官，不用付这么多的。”店小二瞪大眼睛，讶异道。
“算打赏你的。”
顾深抬头又往对街看了一眼，只见那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顾深抿了抿唇，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他看向桌上那壶桃花酒，顺手就拿起来灌了一大口。
酒香醇厚但却辛辣呛喉，完全没有那日的甘甜可口。
无色透明的酒水顺着顾深的唇角缓缓流下，沾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襟，微微透出白皙细腻的肌肤。
“咳，咳咳……”顾深脸颊微红，眸子湿漉漉的。
这酒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
呛得他喉间辛辣又疼痛，眼泪水都出来了。
顾深愤愤地想着，拿起折扇转身就走出了酒楼。
他刚出酒楼不久，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
他走快他也走快，他放慢步伐他也放慢步伐。
反正就是不远不近地默默跟在他身后。
莫非是变态跟踪狂么？
顾深有些欲哭无泪地想道。
他抬眸往四周看了看，朝着一个偏僻幽深的巷子走了去。
走到一半时，顾深猛然回头，直直地盯着那人。
夜亦辰轻笑出声，抱剑将身子靠在一侧的墙壁上。
“师尊，好久不见。”他勾起唇角，眼眸微敛。
顾深只觉得喉咙干涩不已，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没有答话。
夜亦辰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顾深面前，攥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腕，将他压到了冰凉的石墙上。
“师尊，您怎么不说话呢？”夜亦辰挑了挑眉，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耳畔，炙热的手掌隔着布料在他腰间暧昧地抚摸。
顾深睁了睁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他抬起眸子，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夜亦辰的右眼瞳孔是淡淡的黑色，显得空洞无神，另一只左眼却如红宝石般美丽纯粹，竟意外地有些魅惑撩人。
顾深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他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顾深垂下眼眸，语气有些苦涩。
虽然知道夜亦辰肯定不会相信的，但他心里居然还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我知道。”他轻声说。
“……嗯？”顾深呆呆地望着他，还有些懵。
忽然他感觉嘴角有温热湿润的触感，那人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唇上用力地咬啮舔吮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嘴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顾深闷哼一声，身子微微发颤。
他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用手推了推他。
夜亦辰动作一顿，伸手捏住了顾深的下巴，逼他抬起眸子直视着他。
“师尊，这是你欠我的。”他眼眸暗沉，声音低哑。
顾深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不必多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顾深仰着头，阖上了眼睛，脸上是绝然与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