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害过人啊。”
他以肉身化成妖怪，本就是逆天而行，可他成了妖，成了魔，却始终救不了阿青啊。
阿池眼眸里血色涌动，竟然留下了两行血泪。
黑色雾气消散，竟然是凡人的模样，他生得也是俊俏，模样颇得女子欢喜。
“求求主上，救救阿青吧。”他跪伏着身子，想要去拽裴夙的衣角，可手在半空中又掉落下来，无力滑动着，微微的哽咽声在空气中响起。
裴夙顿了顿，眼睫毛轻颤，突然问：“世子爷当初如何答应你的？”
阿池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却无人看见，“主、世子爷曾说答应我救阿青的。”
闻言，裴夙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起江绍之那张顽皮无知的脸来，他一向不知天高地厚，就连关在青楼地下的妖怪都救，答应救着妖怪也不为过。
只是想着那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这件事情你不如等答应你的人回来再说。”
那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早死去，多可惜啊，他都没有好好折磨他。
他在这世上，想来漂浮于江湖，往日他以为他和裴月熟悉相知，可如今却有人离他心口更近一步。
先前留着他不过是无聊，想要借此绊住宁清声，可如今他心底竟然生出几分渴望，渴望那人多看自己几分。
隐隐约约，裴夙竟然有些坦然。
这人间的烟火气息他似乎能触碰到了。
可此刻原本应该在他怀抱里昏迷过去的江绍之，现在却坐在一片水镜上，脚底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脚底踩下去碰不到半点水花。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了，他以为他会死去。可是又没死，入的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就是一片乌漆麻黑。
喊叫系统都不知多久了，系统半点回应都没有。
江绍之戳着湖面，声音悲戚可怜，“系统，是不是提前大结局了，你倒是说个话呀。”他其实还不想回去。
就是还想着黑莲花看见自己救他会是什么表情。
欢喜？难过？还是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湖面惊起涟漪，生出半点光景。
宫殿外，裴夙眉骨跳动，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了香气，他冷眼看着鬼姬，“进去看看。”
鬼姬领命再一次消失不见。
只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用力，即使十三藤蔓出手竟然都打破不了宫殿外的屏障。
十三犹豫了一下，有些疑惑，“服妖阵开启了？”
鬼姬摇头，“服妖阵一旦开启，我们根本无法站在外面，更别说现在就连外面的小妖们都完好无损。”他这话说的也正确。
服妖阵乃是上古世界遗传下来了，自古以来就是对付妖怪最好的办法。
只是设立这服妖阵，外人不知，可某些人却明白，服妖服妖，收服妖怪，换尽鲜血，命脉然毁。
四人立阵，四人皆死，阵法才起。
裴夙生出几分烦躁，怀中人儿的重量轻得他竟然有几分惶恐，暴戾尽起，声音冷冽低沉，“直接进宫殿救人。”
他顿了顿，抱着江绍之走到十三面前，“你带他出去。”
裴家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可能不进去救阿姐。
但怀中的少年却像是卡在喉咙里的刺，他拼尽全力都吐不出来，只能活生生咽下去。
他低头看着江绍之，少年长发凌乱，微微阖着眼睛，面色惨白，没有血色，唯独嘴唇娇艳如绯红，似可口的梅花，娇艳欲滴。
心底的烦躁又多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十三怀中，“带他走。”
十三久久没有出声，视线落在裴夙身上，那双深邃的水蓝色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笑意，似乎在认真做抉择。
“我带他走。”
无论如何，世子爷必须活着。
身后玉藻早已经被他从岩壁上放了下去，低声跪地，“主人，你……”余下的话不用多说，十三已经抱着江绍之转身离去。
那背影看着生出了几分悲鸣。
玉藻眼角竟然掉落出一点眼泪，滴落在地上竟然变成了花，娇艳美丽。
谁都是为他们花草无心，以天地为养料，可谁知道花草动心便是魂飞魄散。
前几日，主人才用自己一片叶子救了江绍之，倘若他再掉落一片叶子，他的生命可真多活不久了。
可谁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众人不过以为他隐藏去了。
可笑，又悲凉。
玉藻收敛起眼底的爱慕和多余的神色跟了上去。
身后裴夙见着两人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露出半句话来。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不见，裴夙抿着唇瓣，清冷绝色的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少年的声音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破了宫殿，赏你们血。”
话音刚落，呼啸的藤蔓声，破土而出的花草声音，甚至更多奇奇怪怪的动物朝着宫殿冲了过去，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