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乱四起
攻城比想象中要顺利,只因城中空寂,唯有血腥腐臭挥之不去,遍地尸骸,惨绝人寰。
梅庚一时想不到林书俞想做什么。
屠城?
远处一道矮小身影在尸体中踽踽而行,那小姑娘低垂着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陆清麟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姑娘便先一步问道:“谁是西平王?”
陆清麟一怔。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似乎还带着些许杀意。
“在这。”梅庚缓步靠近,居高临下地盯着神色不大对劲的小姑娘,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寒芒晃了眼,众人猝不及防地瞧见那瘦弱的小姑娘出手狠辣,锋利匕首刺入侧腹,软甲内的黑衣顿时被血浸透。
不过几息之间,梅庚忍了痛意一掌拍在小姑娘削瘦肩头,本不曾下杀手,她却诡谲一笑,眼神像是在瞧一个死人,笃定了梅庚必死一般,转手便将匕首送入自己的左心口。
——必死之心。
梅庚的第一想法是林书俞实在作孽。
而后面色骤然一变,那一刀刺得浅,也不曾伤及要害,他却眼前模糊,口中腥甜,鲜红血液顺着唇角滴落。
——有毒!
“梅庚!”
“王爷!”
陆执北和秦皈等人的惊声在耳边炸响,又好似自极远处而来,梅庚勉强单膝跪着,伸出手去不知狠狠攥了下谁的手臂,艰涩而又缓慢地低声道:“别……告诉小策。”
城中已无活人——是屠杀。
仿佛是嘲讽,又像是示威,梅庚不肯在战场上伤及百姓,他便将梅庚竭力护着的百姓杀个干净。
满城萧瑟,血腥气挥之不去,当日,西平王遭刺杀中毒昏迷的消息传遍军中。
军帐中,陆执北正为西平王诊脉,几个将军面面相觑。
榻上的西平王面色惨白,气息微弱,陆执北收回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烈的毒。”
秦皈抿了抿唇,眸底一片暗色杀意,“他怎么样?”
陆执北紧攥着拳,思忖着不曾答话,众人心里便更没底,正是惴惴不安之际,昏睡的西平王竟缓缓睁开了眼,虚弱地轻咳一声。
“将军!”
数道惊喜万分的声音传来,梅庚轻蹙了蹙眉,干脆利落地吩咐:“陆执北和秦皈留下,其他人出去。”
待人都出去后,梅庚疼得轻微抽了口气,开口的声音虚弱无比:“如何了?”
“梅庚……”陆执北犹豫片刻,如实道:“很棘手。”
梅庚一脸不出意料,伸手往胸前探去,却未寻到始终放在怀中的乌木簪。
“你在找这个?”陆执北将粗制滥造的乌木簪递去。
梅庚一向是深不可测的,却在瞧见乌木簪时流露出柔和到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伸出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接下那只墨色的乌木簪,轻抚摩挲,哑声道:“林书俞和楚畑呢?”
“往西跑了。”秦皈忽而出声,满面阴云密布,又添了句,“我去追。”
“先不必。”梅庚闭了闭眼,手中还攥着那支乌木簪,“传消息回西北,让他们小心,追查林书俞的下落,辽北军留下,平定北方部族。”
林书俞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此果断放弃北地,甚至屠城向他挑衅,梅庚便知道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后手。
不可不防。
至于北夷……
既然已有反意,恰好借着由头灭了。
自那日起,西平王便再未踏出帐中一步,有人闻及情况如何,陆执北也忌讳莫深,不肯透露。
如此一来,将士们心便凉了半截。
隐瞒病情,必然是怕动摇军心,也就是西平王当真伤重濒危了。
直至五日后,陆执北掀开军帐帘,梅庚端坐在案前,虚虚地披着墨色长袍,一派风流不羁,劲瘦苍白的手中捏着一支乌木簪。
“林书俞没去西北。”陆执北凝重道,“他在南下,或许要去……永安。”
最后两个字一出,男人蓦地抬起眼,双目阴鸷冷厉,是染了血的狠色。
“他要去永安?”
声线沉冷如冰,却又忽而咳出一口刺眼的血来,乌木簪啪嗒一声落在案上,沾了猩红的血迹。
帐中传出陆执北惊慌失措的吼声:“梅庚!!”
——
大雪前一日,永安下了彻夜的雪,晨光乍破了孤寂雪夜,辽北战报快马送至永安城。
与先前的捷报不同,这一次,是报丧。
楚策已经是朝野敬畏不已的帝王,玄色龙袍生生将他的斯文清隽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