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南云偷艺的人呢?”楚策问,顺势将微凉的手伸进了男人宽大的袖袍内取暖。
梅庚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学了些皮毛,过两日应当就回来了。”
冰肌雪骨的纤瘦掌心贴着小臂,梅庚便收了声,满眸玩味地瞧着怀里依偎取暖的淮王,小媳妇眉目如画,姿容过人。
梅庚弯起唇,俯首吻在娇嫩耳尖上,贴着耳廓低声道:“不知是哪个小家伙,当年口口声声要同本王下情蛊。”
分明时隔数年,梅庚却记得真切,心血来潮随口逗弄一句,却未料一道温软声音传入耳中:“不是早就下了吗?”
梅庚微怔之际,楚策已然牵着他的手抵在了温热的左胸口,笑意盈盈:“就在这,我离不得你了。”
梅庚眸光骤然深邃,喘息跟着粗重了几分。
这小家伙说起情话来,实在撩人得很。
可那小殿下像是撩上了瘾一般,指尖抵着男人肌理清晰的小臂轻轻绕圈摩挲,冷翡温玉此刻化作绕指柔,不过是摸了把柔韧腰身,那小家伙便软在他怀里,绯红着脸颊低声轻喘。
酒盏落了地,滚进角落也无人在意,玄色长袍落了地,等不得回房,梅庚便将人压在广袖外袍上,细细密密地亲吻精致如玉的眉梢眼角,不时轻唤声小策,字字缠绵悱恻,千回百转地绕在两人心尖。
诉情总是不够,无论是喜欢还是爱,皆是情至浓时的脱口而出。
梅庚喜欢楚策时不时的主动,含羞带怯的双眼蒙着层水汽,为他动情,为他失神,为他沉沦,疼了便隐忍着唤他梅郎,泪眼迷离地讨饶示弱,偶尔会咬着他肩头怒斥混账,而后便又呜咽着向他索求。
像个妖精。
梅庚将人抱进浴桶时,楚策眼眶红肿,昏昏沉沉,东倒西歪,嘴里念叨着什么。梅庚附耳去听,脸色微变。
他说:“梅郎……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前世便是如此,楚策要他好好活着。
在他那场穷尽一切的算计里,所有人都会死,甚至柳长诀也会被迫登基,扛起整个摇摇欲坠的大楚。
只有他,他原本是有机会活下去的,离开大楚,天地为家。
梅庚笑了笑,眼里尽是疼惜,任他靠在自己肩头,轻声哄着:“乖,我会活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安抚,楚策睁了睁眼,睡眼惺忪,又闭起眼睡了过去。
是累得很了。
将疲惫睡去的淮王殿下抱回卧房后,梅庚极细致地替他掖好被角,轻轻吻了下额心,随即披上外袍,转身出了门。
书房内,梅庚倚着木椅,眸色沉冷。
刘管家站在案前,一板一眼道:“陆大小姐已同侍中赵贤和离,听闻今日赵贤赵大人遭逢歹徒,正在家中养伤。”
“赵贤。”梅庚呢喃片刻,勾起的唇带几分匪气邪肆,哼笑一声:“投奔洛王了?”
“正是。”刘管家揣着手,面露嫌恶,“陆太尉将他提携至今,此人在外狎妓,同青楼女子珠胎暗结,将人接回了府中抬为妾室,再有一月便要临产了。”
陆清麟小产时,孩子还不到四月。
梅庚觉着陆家大小姐眼光实在不好,毕竟陆氏的女儿性烈,择夫全凭自己,这赵贤着实算不得良配。
心思回转,数个想法自脑中一闪而过,最终定下。
“这个赵贤,先不动。”梅庚眸中翻涌暗色,意味深长道:“逛南巷,可易得花柳啊。”
刘管家会意颔首:“老奴明白。”
“嗯,去办。”梅庚支着额角,刘管家出去后,书房内便彻底陷入死寂,烛火曳动,似沉浮不定的河山。
原以为历经世事,早已心如磐石,可梅庚还是觉着恶心。
半晌,男人放下手,欲起身回去瞧瞧楚策,门外却响起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裹着狐裘,满身寒气,精致温润的脸被冻得有些苍白,添了羸弱。
瞧清楚来人,梅庚哭笑不得,起身将楚策拥了个满怀,轻轻啄吻了下冰凉脸颊,无奈道:“怎么跑出来了?”
楚策垂下眼,乖巧又温驯,瞥了眼一旁软塌,“在这睡也一样。”
他鲜少这样腻着自己,梅庚饶有兴致地蜷起指节,剐蹭了下白皙冰凉的脸颊,“想和我一起睡?”
“……嗯。”楚策小声应道。
梅庚失笑,替他整了整狐裘将人裹紧,再把小媳妇儿整个横抱起,踢开门往卧房走去。
楚策生来便是连下人都不如的天潢贵胄,多年来磨出的坚韧性子,唯独在他面前,不是千面圆滑的淮王殿下。
那样鲜活生动,如暮雪纷纷中挺立孤梅,或是江南春色间浓墨重彩,彼此凝望时几乎从不掩饰眼底炽烈的情意。
——是独属于他的小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