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行之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顿时噎住了。
"怎么了?关岛主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不是有什么难处,就是怕席成见不到她,转头就来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苏桐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得乱七八糟的人是席成吧?"
司悦没回答,但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苏桐说:"那我来,席成不敢伤我,我帮你看门,最合适了。"
司悦:"……"
关昱:"……"
关行之:"…………"
司悦是不敢麻烦苏桐的,一来是和苏桐不熟,二来则是怕关行之会报复自己。
让准岛主夫人看门,就问你怕不怕吧?
可苏桐说:"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我也不是为了帮你,我就是单纯地看他们两个不顺眼。"
自己在收到关行之有女人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就跟席成确认了,连照片都发给他了。
可席成回答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女人的照片,口气遗憾地说:看来行之是真的变心了。
好玩吗?
好玩大家就一起继续玩呗!
看着她们手挽手走出去,关行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扭头问关昱:"席成呢?"
"不知道,不过看司悦这反应,两人肯定是没和好。"
关行之:"……"
好像……玩脱了。
苏桐这人脾气火爆,但是性子很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在司悦的面前吐槽起席成。也是毫不客气。
司悦其实不太想说起那个人,但又忍不住想多点知道他的过往。
"你和席成认识很久了吗?"
"十几年了吧,我们是同学。"顿了顿,苏桐的语气又变得嫌弃无比,"关行之也是。"
要不然,就席成那性子,他们远在九州,绝不会凭空成为朋友。
"我觉得你和席成不合适。"苏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司悦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继而缓缓地说:"我也觉得不合适。"
"你是在嘴硬。"苏桐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我猜你和席成之间闹矛盾了吧?这时候说的话都不能当真,人都要面子,喜欢口是心非,但我说你和席成不合适,是因为我觉得他身边太复杂了,不适合你这么单纯的人。"
这话还是往婉转了说的,要不然,苏桐是想说--你太蠢了,会拖累席成,也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司悦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在说气话,我是真的觉得我和他不合适。"
"你们之间怎么了?"
"我害死了他妹妹。"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雨的苏桐,也被这句话给震惊得沉默了好几秒。
席成有个妹妹的事,曾在学校里的时候,和她还有关行之说起过,但他妹妹不是失踪了么?
司悦看她一脸困惑,便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苏桐听得直皱眉,眼里满是怀疑,上下看了看她,"你不像是凶手啊……"
"不像吗?"司悦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滋味复杂。
一个今天才和自己见面的陌生人,说自己不像凶手。
那个宠自己上天,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要推自己下地狱。
呵。
"人不可貌相。"
苏桐不赞同,"相由心生。"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测过智商,席成是最高的那个,按道理,他不该做出这么愚蠢的判断。"
"是我自己承认的。"
苏桐有些咋舌,震惊地看着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赶着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的。"
不承认又如何。他心里认定了,那自己就是。
心口又开始发闷,司悦怕再说下去,自己的情绪会崩溃,总不好在一个今天才见面的人面前显露太多,那样未免太失态。
她笑了笑,硬是转了话题:"你和关岛主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他……"
"别提他!提起来我就一肚子火!"
"我在等我哥来,到时候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会不会太火爆了一点?
苏至要来,关行之很心虚,他怕自己的乌鸦嘴灵验,所以找了席成喝酒,准备先打点预防针。
可席成这个人吧--
"有事直说,不要跟我扯这些虚的。"
自己是来找司悦的,可不是来陪酒的!
关行之笑了笑,往后靠去,很好心地劝他:"放不下的人,就趁早带回去,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放心。"
"你以为是小猫小狗?"
就算自己拉得下脸要带司悦回去,她也不会肯的。
关行之笑得更坏,眯着眼,慢悠悠地说:"只要你想,办法就会有。我是觉得,面子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深更半夜醒来一个人,那种感觉可不好受。"
席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坦白自己的内心。
虽然……是借着劝自己的机会。
关行之迎着他的目光,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道:"你和司悦之间其实没那么复杂,只要你愿意低头,她是个很好哄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好哄?"
"她爱你。"
因为爱,所以才好哄。
好歹也在九州上住了三个月,虽然没有天天见面,但多少也有些熟悉了。
大抵是因为经历了很多,司悦对很多事都看得很开,就像自己骗她说在赌场里不用在乎输赢,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可一旦提到席成。她的情绪就会浮动得很厉害、显而易见。
有些人,刻入了骨子里,一提起来,要么满心甜蜜,要么就是痛彻心扉。
司悦对席成是如此,席成对司悦,其实也一样。
"像我们这样的人,老天要么不给报应,一旦给了,就是无解的。"
如司悦之于席成,如苏桐之于自己。
"如果我和苏桐之间,有你和司悦之间这么简单,我儿子说不定都能打酱油了。"
从十八岁到三十三岁,整整十五年,谁的爱情经得起这么久的长跑?
关行之垂了垂眼,声音压得有些低,却仍旧没能把悲伤的情绪全部藏好,"我甚至有个荒唐的幻想--希望有个人凭空而降,取代我在她心里的位置。"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呢?"
"那……"关行之愣了下,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痛苦,继而虚伪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祝福他们。"
他的话音落下,席成忽然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对着他举了起来,"干一杯。"
这突如其来的友好……
关行之怔了怔,也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下。
席成这时说:"你刚刚说的话,我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苏桐。"
祝福?
扯淡。
苏桐心里如果真有了别人,不管那人是谁,关行之上天入地也会杀之而后快。
至于自己……
赶在关行之发作之前,席成非常迅速地起身,去找司悦了。
身后传来酒杯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他没回头,只是勾了勾唇。
有些人不刺激一下,永远都缩在龟壳里。
然,席成万万没想到--
上一次自己不肯进的门,这一次居然进不去了!
苏桐一脸不耐烦地拦住他,"司悦说了,不想见你。"
席成:?
见他不走,苏桐语气更差:"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自己吼一嗓子,周围冲出来的人,比关行之吼一嗓子冲出来的还要多。
这九州岛,原先就是苏家的!
席成倒不是要和她动手,只是好不容易在关行之模糊的劝说下有了勇气,想要和司悦见面说个清楚,居然连门也进不去?
这口气,怎么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