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萧云锁上了门,拍了拍肩上的灰,瞥了一眼桌面上的宣传单,撇了撇嘴角,索性拧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晒着阳光的缘故,吊椅上有些温热,左萧云叹了一口气,看着朦胧的窗外。
那段平淡而无奇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在指缝间流逝了,大概是记忆点太少,左萧云每每回想起来,总是觉得缺少点什么,有些遗憾。甚至都不记得是怎么就答应了吴菁菁的邀请,或许是学校给的薪水还算不错?左萧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所并不被看好的培训学校,当上了一名不专业的吉他老师。
“老师,请问……吉他班是在这里吗?”上课的第一天,找不清教室的学生总是很多,光是刚才的十分钟内就已经有二十多个同学在问路。左萧云小声地咂了咂嘴,缓慢地抬起头,眼前这个背着吉他的男孩有些陌生,却又格外亲切。男孩看了看时钟,似乎是快要迟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蓬松的头发,斜刘海周围总有几根不安分的头发“炸”了起来,眉宇下的双眸如点漆,透着一股炽热的光芒,微薄的嘴唇微微扬起,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阳光洒在男孩的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勾起了左萧云心中深藏的、不愿想起的事情。
“老……老师?”王初尧见左萧云愣了一下,微微歪着头,再次问道,“这里是吉他班吗?”
“啊……是……”左萧云一下子就从残存的幻想中挣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是我看错了,不是他。也对,怎么可能是他呢。左萧云恍惚了好一阵子,手指轻轻抚过紧绷的吉他弦,他的心思也如同这琴弦一样久久不能平息,就连打了上课铃也没听见。
“好……我们,我们开始上课了。”幸好有第一排同学的及时提醒,左萧云清了清嗓子,看着教室里一个个坐得笔直的身影,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先……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左萧云。”说着,左萧云拿起一根断了的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名字。
“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担任大家的吉他老师。”左萧云只觉得心怦怦直跳,脸似乎也变得有些发烫,拿起那把熟悉的吉他,简单地介绍道,“在音乐上,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理解,我能做的只是把吉他的基础技巧分享给大家,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主动找我……”刚说完这番话,左萧云就恨不得把最后半句塞回去,拿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便开始了第一堂课。
“第一堂课主要是练习指法,大家看到书的第五页,先熟悉一下吉他的琴弦。”谈到自己喜爱的事物,左萧云似乎就没那么紧张了,抱起吉他坐在椅子上,熟练地示范着每一根琴弦的指法练习。
“大家先自行练习,有什么疑惑可以随时叫我。”教室里响起了不和谐的音符,偶尔冒出一丝尖锐的杂音,左萧云只是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在教室里转悠着。
“这怎么感觉不对……”王初尧的拇指轻轻往下拨了拨,沉闷的声响中总是掺杂着突兀的吱呀声,有些苦恼地撇了撇嘴,转过头问着左侧的何苏澈,“诶,这怎么老是有杂音啊?”
“我也不知道……”何苏澈也还没捣鼓明白,只好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道,“要不你问问老师吧。”
“老师……”王初尧高高地举起右手,视线跟着左萧云的背影飘动,左萧云转过身时,急忙挥了挥手,满脸挂着灿烂的笑容。左萧云看到王初尧的模样,指尖像是被电了一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迈开脚步的时候还差点扭了脚。
“老师,我弹出来怎么老是有杂音啊?”王初尧摸了摸后脑勺,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拇指靠在第一根琴弦上轻轻往下拨。
左萧云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笑了笑,微微倾着身子,指点道,“因为第一根琴弦的音还没有结束,你的手指就碰到第二根弦了,所以才会有杂音……”说着,左萧云打了声招唿,借来旁边一个同学的吉他,一边示范一边解释,“像这样手指自然地往下,出来的声音就会很干净。”
“我试试看。”王初尧急忙尝试了一下,这次的琴声倒是像从山谷里流出的一泓清泉,沉闷和空荡中别有一番纯粹,“啊我明白了,谢谢左老师。”
王初尧第一次接触乐器就尝到了一些甜头,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美妙的笑,像是夜空中一弯明朗的残月,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就爱上了吉他的音色,或许也是这一刻开始,左萧云的心头再一次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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