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估计他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呢,昨天就跟我们宿舍的兄弟们见了一面,哎,这小子挺有福气的。”男生憨厚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
“是……是你们班上的吗?”左萧云的唿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哈哈哈当然不是,你看我们班那几个母老虎有能看的?”男生直言不讳地说着,说完耸着肩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低头的女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补充说道,“听说啊,是他们社团的,羽毛球课上认识的,他俩那天还一起去商场,给她买了很多零食呢。”
“唔……”左萧云顿然大悟,他点头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调整着唿吸,胸口却一阵堵闷。
“嘿,兄弟你咋了?”男生见左萧云的脸色有些苍白,问道,
“没……我有点不舒服……”左萧云皱着眉摆了摆手,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地捂住胸口,紧紧攥着衣服,挪着沉重的步伐朝门口走去,左萧云的眼睛微微湿润,胃里一顿绞痛,随之而来的是如波浪翻滚的不适,口中还渗出了血,眼前愈发恍惚,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有人晕倒了!”教室里一阵哗然,个子大的男生搀扶着意识微弱的左萧云,送往了医务室。
“同学,这里是四连四排嘛?”
“你好,我叫李安澈……”
“啊?像你这样不玩游戏的人还挺特别的。”
“明天早上,我来叫你起床。”
“再坚持一下,前边儿就到啦!”
“萧云,开下门,我来啦。”
“喏,你最喜欢的胡萝卜羊肉馅儿的饺子。”
“萧云,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不会离开你。”
“你放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谈恋爱了。”
“我们……就到这里了吧……”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他的模样,在操场昏暗的灯光下,在宿舍暧昧氛围中,在微风吹过的树荫下,他的眼眸中依然散发着水晶的光芒,风不止于晚秋,而他们却止步于此。
“唔……”左萧云强忍着疼痛醒来,木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积灰的扇叶,乏力的手勉强够住桌上的水杯,刚喝一口就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
“同学,你醒了啊。”戴着眼镜的护士闻声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呀,今天吃坏什么东西了吗?”“没……什么都没吃。”左萧云渐渐恢复了意识,摇了摇头,不爱吃早餐的习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胃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严重。
“哎,你们这群孩子啊,就喜欢糟蹋自己的身体……”护士撇了撇嘴。
“我……我很严重吗?”左萧云问道。
“上消化道出血,情况还算良好,给你开一点药,三餐记得认真吃……”左萧云迟钝地点了点头,双眼涣然无光,踉踉跄跄地穿上鞋子。
“同学,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没……没事……”左萧云摇了摇头,瞥见了护士手里的药,“这是我的?”“嗯,把你送过来的同学把钱付好了,每天记得饭后吃两粒……”护士将药递给左萧云,叮嘱道。
“好。”左萧云的嘴唇微微抽动,吃力地说出“谢谢”俩字,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少年时代的感情,往往开始得毫无来由,也结束得猝不及防。
这一夜,左萧云始终没有睡意,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无言地坐在窗边,脸颊被晚风吹得冰凉,偶尔有几片树叶飘了进来,似乎他也是一片孤单的叶子,是一双不会飞翔的翅膀,妄想着璀璨的天堂。
记忆犹新的画面在脑海中来回放映,寂静的夜里嗅到一丝秋桂的花香,左萧云想到了那家念念不忘的早餐店,那碗热心老板娘现做的胡萝卜羊肉饺子,那份让他眼前一亮的咖喱饭……李安澈,如果你晚一点告诉我,哪怕只是一天也好,我们都还能一起去一次那家早餐店……
桌上的手机屏幕从未亮起,黑暗的天空中划过一道下坠的星光,抱有一丝侥幸的心渐渐落入绝望,左萧云瞥向墙角的吉他,红肿的双眼缓缓合上,嘴角微微抽搐,眼角落下一滴苦涩的眼泪。
孤,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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