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看清楚是谁坐在旁边,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已经往自己的额上探来。
周声不用看,也知道是方早。
“烧退了。你还好吗?”她的神色疲倦,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但已经不白了,脏兮兮的,有血迹,也有红泥土留下的印记。
周声这才想起,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们刚结束了一台手术。那么,方早已经守了他好几个小时?
他正准备开口,方早已经用话堵住了他:“你要是想说让我早点去休息,那么我是打算走了,因为你也醒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如果你是要让我回去,那么对不起,我的项目为期六个月。还有,赵苍苍和我说过了,一生病了就逃离太老土了。而且,肝炎不是绝症,虽然有可能发展成肝硬化和癌症,但多少人都活得好好的,而且你不用担心传染给我,我已经打了疫苗。所以你如果说不爱我,最好有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不相信。而且,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
两年不见,她的口齿比当初伶俐太多,周声半晌也找不到应对的语言,只能任由她扬扬得意地扬长而去。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既惆怅,又甜蜜。
接下来的日子,方早果真如她所讲,随心所欲。
她会在每天休息时分跟在他身后,和小毛相互看不顺眼地争宠;她会在吃饭时抱着食物来到他房间,与他一起吃饭;她会时不时闯入他的房间,询问他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她甚至在非洲夕阳西下的傍晚,忽然跳起来,亲吻他的唇。
周声吓了一跳,亦步亦趋的小毛也吓了一跳,对她怒目而视,叽里呱啦地用母语说着什么。
方早毫不介意,对小毛做了个鬼脸。
小毛对于干爹被袭击十分不安,接下来几日像防贼一样防着方早,只要她出现,他就瞪着眼睛怒视。
但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几天,在他拿到方早给的巧克力后,他就放弃了抵抗,甚至用他宝贝的藤条蚱蜢和方早换了只兔子玩偶。
周声眼睁睁看着干儿子叛变,方早对他的房间更是来去自如,有时候敲门,他还没回应,她已经冲了进来。
“你……”
“我什么?”
灯光下,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他便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正常的方早,他还有几分把握,而这两年,她变了太多,现在他已拿她无可奈何。
是真的无可奈何吗?还是他本就无法下定决心,所以借机放纵内心深处的自我罢了?
就这样吧,周声小心地关好门,又怕方早进不来会生气,把刚刚挂上的锁又打开,反正他房间也没什么可偷的。
那是周声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