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告别亲人最后一面。
半月后的江城,连连北风,已是入冬前的征兆。
阴天,冻寒,爬山的人寥寥无几。
青翠山底,魏孟崎百般劝阻:“奶奶,我陪着陶陶上去,您在车里等我们,好不好?”
“不行,我要去。”银蔻摇头,坚持道,“我可以走得慢些,你们不用管我,这山我爬过,不会迷路。”
“我是怕您吃不消。”
“我们一起走慢些就好。”甘陶轻笑,恍惚间,眼神倏地暗了,“毕竟,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魏孟崎抿唇,幽幽叹息:“我陪着你们。”
江城市群山连绵,青峰山以陡峭闻名,尤为最高,风景独好。
终于,抵达山顶。
寒风猎猎,刮过耳边,呼呼作响。
背后密密热汗转瞬凉透,她脚踩顶峰,伸手仿佛可触到广阔天空,众山皆小,一览无余。
“爷爷,我们到了。”甘陶抱着骨灰盒,低头轻语。
“站进来点。”魏孟崎探手拉她,她回头,就瞥见银蔻泛红的眼眶。
甘陶挨近他们二人:“要走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银蔻的眼泪顷刻涌出:“阿诚,你可比我幸福,终于能回去,同家人相见了。到家的时候,托个梦,告诉我,让我,也安心。再见了,阿诚。这一辈子,是我……是我耽误了你。谢谢你,阿诚。”
泪珠挂在睫毛梢,轻眨,滑落。她平静地转过身,望着替她们二人挡风的魏孟崎,轻声问:“你呢,有要说的吗?”
魏孟崎捊顺她被风吹得糊了半面的发,看着骨灰盒,郑重道:“甘爷爷,您说的话,我会一生谨记。陶陶的后半生,我会稳当地从您手里接过。只要我在,只要我能,必护她一生,绝无二心,不离不弃!”
甘陶转过身子,朝前挪了小步,魏孟崎和银蔻站在她身后。
“爷爷,今日北风,阴天。我上次去长南,也是这样的天气。”
顺风而抵,无日晒雨淋,化作一只翻山越岭的蝴蝶,回到故土原乡。
“我爱您,早日到家。”
她低头吻上骨灰盒,泪水掉落,滴进盒子蜿蜒的雕花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