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纠结得太阳穴抽疼,他其实不希望君鹤找到沈新寻,又迫切想得到沈新寻的消息,他深吸几口气平复呼吸,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但他已经睡不着了,进浴室洗了个澡,在屋里发呆到天亮。
天边太阳升起的时候,孟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他像是被启动开关的机器,揉着乱糟糟的发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是个没有见过的陌生号码,孟殊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但奇怪的是,电话接通后,那边却无人说话,孟殊以为是信号问题,拉远了看一下,明明还在通话中,他说了声你好,那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然后电话就断线了。
孟殊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下一秒,心口却被什么装满似的,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袋成形,他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快速地按了回拨,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电话接通,过了十几秒,那边声音有点吵杂,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哪位?”
像是气球被扎破了个口子,孟殊瞬间萎靡下去,他怎么会猜测电话是沈新寻打来的呢,“对不起,我打错了。”
挂了电话,孟殊的脸色灰败如土,用力把喉头的酸涩咽下去。
他是真的很想念沈新寻。
——
沈新寻看着医生挂断电话,心里头萦绕的全是孟殊刚才的那声你好,熟悉的声调,微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他忽然就惊醒了,几乎是惊慌失措把电话给挂掉。
医生疑惑地看着他,明明方才还求着让打个电话,但电话真的通了又不听,大概绑架犯想的和别人都不一样,他清清嗓子,“你别再耍花样了。”
沈新寻说了声谢谢,然后挨着床又闭上了眼。
下半夜的时候,宁静的小渔村一阵骚动,许临清不见了。
村民找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找到人,冲进小诊所质问沈新寻。
沈新寻靠在墙上,一脸风轻云淡地面对众人的愤怒,嘴角甚至挂了点风轻云淡的笑意。
村民里有几个脾气暴的被沈新寻激怒,问了很久沈新寻都不开口,就冲上来对沈新寻拳打脚踢,沈新寻也不反抗,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并不能让他感到疼痛,倒是医生先看不过去了,连连护着沈新寻,“你们这样要把人打死的啊,他身上还有伤,不能打不能打。”
“老陈,你跟个人贩子有什么好说的,打死算轻的了。”
沈新寻估计是被踹到肺了,嘴里渗出了血,医生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这是犯法,再说了,人小伙子不见了,你们倒是去找啊,跟个病人费什么劲。”
村民被他训得面红耳赤,沈新寻用余光看他们的脸,猜想应该是君鹤联系过他们,要他们看好许临清,现在人跑了,估计也拿不到钱了。
屋里骂骂咧咧了好一会,人群做鸟兽散,医生把沈新寻扶到床上去,沈新寻这么一动作,肩膀上的伤口有裂开了,医生对他的情绪也挺复杂,毕竟是他告发的沈新寻,可眼下看来,沈新寻不像他想象中的十恶不赦,他忽然有点儿愧疚,问沈新寻,“你真是人贩子?”
沈新寻眼角沾了灰,脸上也带了伤,看起来丝毫没有攻击性,他朝医生露出个苍白的笑,没有回答医生的话。
尽管伤痕累累,沈新寻却觉得自己浑身舒爽,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从背叛许临清那天开始,愧疚就啃食着他的骨肉,他做梦都在幻想这一天。
君鹤应该很快就到了吧,到时候他会是什么下场呢?
真可惜,他再也不能见孟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