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孟殊是在钝痛中醒来的，眼前是明晃晃的灯光，以及白茫茫的天花板，他努力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得出自己是在医院的结论。
病房门被打开，孟殊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陈原安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关切地询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医生过来？”
孟殊呆呆地摇了摇脑袋，忽然记忆起自己失去意识的情况，心脏像是被一把刀扎了进去，疼得他瞬间眼角泛出了泪花，他神情凄然，“我见到君鹤了，他说，说沈新寻......”
话到这里，泣不成声。
陈原安在床沿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沈新寻为人那么聪明，连许临清都能救走，怎么会让许临清刚刚得到自由就失去生命，君鹤现在派了很多人手在查找他们的下落，或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孟殊不言语，无声地流着泪，他甚至自私地祈求君鹤真的能把沈新寻和许临清找出来，至少那样代表人还活着。
陈原安默默陪了他好一会，拍着他的手背说，“孟殊，你身上有伤，不能过度伤神，再睡一觉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孟殊尝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可是他的脑袋嗡嗡地叫个不停，一闭上眼就想象沈新寻在大海里颠簸的场景，让他胆战心惊。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孟殊一直瞪着眼，陈原安无法，只好按了铃，让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安定，孟殊这才又缓缓地睡了过去。
他找来湿毛巾给孟殊擦拭脸上的泪痕，长长地叹息，又抚摸孟殊冰冰凉的额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孟殊需要的从来都并不是他，陈原安在这一刻终于明白。
——
小船靠岸的时候沈新寻已经近乎没有意识了。
在海里不要命地漂泊了一夜，船上的几个人都灰头土脸，看起来好不狼狈。
许临清和船家把沈新寻架着带到岸上，他穿的衬衫一大片都是凝固了的血，触目惊心，船家不停地说，“这不行啊，得找附近的医院看看，不然他这条手是别要了。”
这是一处地势偏僻的小渔村，许临清略一思索，见到沈新寻的脸，正想说话，陷入半昏迷的沈新寻却沙哑开口，“不能去医院，找一个，小诊所。”
“可是你的手......”
沈新寻脸上又是汗又是海水，惨白至极，但还是咬牙道，“我撑得住。”
于是船家也只能带他们到附近的小诊所去。
昨晚的翻船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们有意为之，玩的一招金蝉脱壳，但小船在海上很是冒险，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沈新寻找上船家的时候，给他了一大笔钱，才让船家答应他们的计划。
一夜的狂风拍浪，三人精疲力尽，而最为让人担心的就是沈新寻肩膀接近手臂的枪伤，子弹是在无麻醉的状态下硬生生取出来的，沈新寻疼晕过去两回，伤口又被水泡过，一把绑着的衣服取下来，伤口处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发烂，触目惊心，小诊所的医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场就说自己没法子。
沈新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医生的手腕，嘶哑道，“死不了的，就算死了也不会赖你，你开药吧。”
许临清其实也撑到了尽头，但听见沈新寻的话，就要背着沈新寻往外走，沈新寻用力地从他背上挣扎下来，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还是坚持道，“不能去医院。”
医院都有记录，君鹤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许临清眼睛都红了，斥道，“你的手不要了！”
沈新寻挤出一个有点儿扭曲的笑来，“我欠你的。”
所有人都拗不过沈新寻，医生只好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