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寻看着他,一眼就把他看穿,搂着他睡到床上去,孟殊怕沈新寻真的不再说陈原安的事情,埋在沈新寻的胸口,小声说,“我真的不会走的。”
他已经很多次跟沈新寻保证过,甚至颠倒着求沈新寻不要赶走他,有时候他分不清,到底是沈新寻在软禁他,还是他自愿落入沈新寻的牢笼。
沈新寻的呼吸很平缓,就在孟殊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张了唇,很简短的三个字,“他赢了。”
孟殊现在不常思考,脑袋有点迟钝,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眼看沈新寻,无法掩盖欣喜,却在撞进沈新寻耐人寻味的眼里连忙又垂了眸,他向来知道,沈新寻很厌恶他和陈原安有一分一毫的纠缠。
孟殊身体习惯性地往沈新寻靠近着,心却依旧飞到九天之外,被剥夺的自由好像隐隐约约重现——陈原安争夺到了继承权,那是不是也代表着照片对他而言威胁并没有那么巨大了?
这个认知让孟殊呼吸都不免急促起来,可是他不敢让沈新寻发现自己的异样,怕对自由的渴望从眼里跑出来,又连忙紧闭双眸,依偎在沈新寻的怀里假寐。
好在沈新寻不再说什么,抱着他好像也快入眠。
孟殊兴奋得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照片对陈原安构不成威胁,他这半年看似温顺,却未曾真正放弃过的自由的追寻,可当机会真的来临时,他却有点手足无措。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沈新寻又悄然地起身,孟殊大气不敢出,微微眯着眼看沈新寻蹑手蹑脚下床,他好像很焦躁的样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而站在床前,时而站在原地揉太阳穴,孟殊借着黑暗观察沈新寻,觉得他如同一只找不到目的地的兽,徒劳地冲撞着。
房间门被打开,孟殊犹豫了几秒,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趴在门上往外看,客厅里开着夜灯,幽黄的灯光照亮站在沙发上的身影。
沈新寻从来都挺直的背此时却佝偻着,甚至是有些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把药都拿出去,拧盖倒药吞咽,这个动作他做得很娴熟,不难想象他早已习惯靠药物保持清醒。
孟殊安安静静地看着,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如同一座大山慢慢地倒塌了,弯着腰剧烈喘息着坐到了地上,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冲出去扶住沈新寻,可是手捏成了拳阻止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该再对沈新寻有一点妄想,也不能再心软。
沈新寻的所作所为足以孟殊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孟殊决定不再看,轻轻地爬回床上打算入眠,可是心脏却传来让人难以忽略的疼痛感,就像是有根针扎进去似的,撩拨着他的神经性,叫人呼吸都微微困难。
他用力地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客厅的身影,但无论怎么努力,沈新寻的脸都无孔不入般钻进他的脑袋里,孟殊狠狠咬了下唇,也许是疼的,眼圈顿时湿润了。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窗外的月被乌云笼罩住,彻底没有了一丝光亮,而沈新寻今夜也再没有踏进房间,任由黑暗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