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扶着傅旭尧的肩膀将他换成平躺的姿势,然后伸手轻轻地从上到下按摩他的半边身体,帮助血液循环。
昏迷会带来的麻烦多到超出想象,长时间的昏迷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的伤害,即使是哨兵也无法抵御这种慢性的损伤。他们的处境无法支持他公开傅旭尧的状况,然后将傅旭尧像陈晋一样放入治疗舱里来维持他的身体机能,因此他务须尽快找出傅旭尧昏迷的确切原因,并且将他的哨兵带回来。
“真会给我出难题,”鹿嘉伸手抚摸傅旭尧的头发,“等你醒了,你会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你给我等着。”
哨兵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已经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面容平静。鹿嘉垂眸看着他,他爱的人,英俊又强壮,迷人极了,即使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依旧难掩魅力。
鹿嘉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额头贴着额头,坐在床边,俯身和傅旭尧挨在了一起。
顺着精神链接,鹿嘉再次尝试进入傅旭尧的精神域。他原本以为会是一次没有结果的尝试,但是情形却和早上变得不同了。
就像他和泰说的比喻一样,早上当他发现傅旭尧昏迷时,精神链接的另一头如同虚无,而此时此刻,他进入了一个完全纯白的空间。
鹿嘉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状况和盛向文的描述有些相似。他尝试着探索这片区域的边界,但,在一片纯粹的白之中,他无法辨识自己的位置,这也意味着他不能辨识出相对距离,更无法判断出这片空间的边界。这片纯白仿佛无穷无尽,无限延伸,只是这里没有他的哨兵,没有那只漂亮高大的金狼。
鹿嘉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怀念那片汹涌的冰海,但现在他宁愿跳进海里和浮冰巨浪搏斗,也不愿意在这片纯白里毫无目标地探索。
然而,即使明知道这里除了这纯粹的白之外什么都没有、明知道盛向文曾经迷失在陈晋同样纯白的精神域中一无所获,把自己累到昏迷,鹿嘉依旧不愿意轻易离开,徒劳地、盲目地漫步着,直到他感觉到来自现实的危险。
是伴随着短暂的敲门声之后传来的踹门声。
鹿嘉猛然从傅旭尧的精神域中脱出,蹿出房间,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正好和闯入前厅的庄俊、张怡一正面相遇。
“你们想干什么?”鹿嘉收住一切情绪,带着冰冷的怒火逼视着这两个闯入者。
庄俊面色看起来奇异地苍白,但眼睛却十分有神,牢牢盯着鹿嘉,张怡一神色复杂,站在庄俊背后半步的位置,对鹿嘉的逼视有些回避。
“我觉得你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可能需要我的帮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庄俊阴恻恻地开口了。
鹿嘉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个基地里发生的事情可以完全不让庄俊知道,但知道得有多快、了解得有多全面却完全是可以去由他们操纵控制的事情,但现在的场面,却超出了他的预计,庄俊来得太快了。
他把目标指向了张怡一,避开庄俊的问题,直接对着张怡一说:“请给我一个解释,你们想干什么?”
张怡一面露犹豫,庄俊却换了个姿势,抱着手,旁观他们两个对话。
“你可能真的需要一些帮助,”张怡一在片刻的犹豫后对着鹿嘉解释说,“比起帮到你,我们的秘密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鹿嘉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庄俊先鼓起了掌,他的声音里有着夸张的兴奋:“真是高尚,我都要感动了。所以我也在这里准备‘帮到你’了。鹿嘉,你准备好接受我们的帮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