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敏诧异地看着他,她丝毫不震惊宋凌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她居然真的在害怕。当着林嘉致的尸体,她居然在害怕。
她知道宋凌是谁的儿子,所以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死林嘉致一个人就够了,她想活下来。
她最初的时候并没想过要助纣为虐,她也想给林嘉致一个公平。
……
“我听宋凌的安排……把针头拿下楼扔掉,他让我带一个大的行李箱回来,他还想处理尸体。”丁敏敏说完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衣裤空荡荡的,她整个人形销骨立,但心情却无比地舒畅,因为她在说真话。
“我居然都听他的……”丁敏敏满脸泪水,自嘲似的笑了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我居然都听他的!”
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刮擦着人们的耳膜,好似一把钝刀扎在胸口,疼得人喘不上气来。
“我再一次回来时候看见了带他走的警车,我慌了神,我不知道怎么办……”丁敏敏哭到缺氧头晕,一位女法警走过来,搀扶了她一把。
“我又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到宿舍……”丁敏敏用手撑着面前的桌子,只能勉强说一段话停一段时间,“我害怕宋凌到时候会拿我来顶罪……我用林嘉致的电脑把手机里的视频导出来,放到以前旧手机的储存卡上,缝进了枕头里。那张卡里面不仅有录音,还有我和宋凌的一些聊天记录,他起初是怎么逼我用违禁品,逼我……都在那里,都在那里……”
宋凌自始至终没想到从未放在眼里的一条狗,咬人会这么痛。这下他不仅要被指控故意杀人,还加上一条强迫他人吸食违禁品的罪状。他一边被法警控制着,一边气得脸红脖子粗,对丁敏敏骂骂咧咧。
“她胡说八道!她是个疯子!左心慈,左心慈你说话啊!我没有杀人,是那娘们儿自己要寻死!”宋凌慌乱之中握住了左心慈这根救命稻草,但风雨飘摇之中,局势出现如此大的逆转,这根救命稻草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他的命。
左心慈始终坐在辩护人席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抓他!抓住他!他该死的,他杀了林嘉致,他该死!”丁敏敏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她哭得人肝肠寸断,近乎疯癫地指控着宋凌。
法庭上其余所有人都心思各异,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由法官出面平息这场混乱。他举起象征着庄严神圣的法槌,敲出沉闷的声响。
“肃静!”法官威严的声音响起,他说,“公诉人确实在庭前提交了这份证据,但已经过了举证的期限,这不符合程序,请问辩护人,是否同意对这份证据进行质证?如果不同意,你可以提出休庭的请求。请问辩护人是否需要休庭?”
左心慈坐在辩护人席上,没有立即回答法官的问题。她握着手里那支红色的烤瓷钢笔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她。
良久,她放下手里的笔,笑了笑。
“我同意质证,并且对公诉人提交的证据没有异议。”
宋凌彻底疯了,他心里对于自己父亲的那点信念彻底坍塌,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可是他有过悔改吗?
“左心慈!你这个……贱人!你不要脸!特么地老子弄死你!你等着……你等着……你等着我放出来,林嘉致什么下场你就是什么下场!老子弄死你……”
宋凌越骂越响亮,越慢越难听,直到被法警带离现场。左心慈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面前的文件,掖好每一页折起的页脚,整理了一下西服站起来准备退庭。她不怕别人骂她,从来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