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偏偏是她
时间：06-16 09:29|字数：5498
“爷爷，你有没有事？快让我看看。”韩汐昭坐进车里，心还是放不下来，一定要确保爷爷无恙才安心。
“昭昭，我没事，别担心了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是吗？”看着手机屏幕里项爷爷从头到脚地把自己地扫了一遍，又转了一圈，韩汐昭终于心安下来，忽而又想到，爷爷既然无恙，那为什么要在医院里？
“爷爷，宇天哥他怎么了？”韩汐昭语气中的慌乱更甚，项宇天身体一向好，又年轻，不可能说倒下就倒下，如果真的倒下了，那就一定是大事。
“昭昭，你别慌，也别怕。”项爷爷把她的慌张与无助都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苦又涩。
韩汐昭到底还是个孩子，在这种事面前，还是那么手足无措，当初自己被推入冰冷的手术室，她一定比现在更害怕。
项爷爷叹息一声，又道，“宇天他，没事，你别担心。”
说没事也没什么大事，可没事又怎么会住到医院里呢，项爷爷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怕自己再伤害到任何人。
韩汐昭冲进医院，项爷爷和几个人愁眉苦脸地站在病房门口。
“爷爷，怎么了，不是说没事吗？”韩汐昭见他们如此，本就吊着的心提得更高了。
项爷爷把管家递过来的袋子放在韩汐昭手中，“你拿进去吧。”
韩汐昭很快就明白，她推门进去没两步，就听见项宇天的暴吼声，“滚出去，我说了我不吃。”
韩汐昭愣了一下，他明明是使了力气的，可还是能听出属于病人的虚弱，她继续走。
项宇天更怒了，直接掀起被子坐起来，所有的不悦与怒气在看见来人后消失无踪，他愣了一下，转而是更大的怒气，“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项宇天把脸别过去，嫌弃与厌恶一如当初，好像再看她一眼，自己就会瞎了似的。
韩汐昭差点就转身走了，可一想到门外一筹莫展的爷爷，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在项宇天面前坐下，语气柔和，“吃点东西吧，熬了很久呢。”
说话间韩汐昭已经把粥盛了出来，粥的香甜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饭饱之人闻了也会有想喝上两口，何况是项宇天这个腹空之人。
项宇天视线停在她手上，她怕烫着他，特意散了散热气，才喂到他嘴边，哄小孩似的，“喝一口，嗯？”
项宇天看着她，根本无法拒绝她，被蛊惑似的张开口，香软的粥喂进来，他目光紧锁着她，只想她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着。
韩汐昭受不了他热切的眼光，便用心不在焉的话语转移掉这份尴尬，“不得不说，家里厨子的手艺就是好，连林婶都比不过呢，等有时间了，我也一定要去学两手。”
“烫吗？如果烫的话我再凉一凉。”
“不会冷吧，热气都没有那么多了。”
“……”
韩汐昭一直叨叨个不停，项宇天也不恼，反倒很享受，韩汐昭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韩汐昭反常的背后是她的难堪。
喂到最后，项宇天吃得越来越慢，韩汐昭以为他吃饱了，不等项宇天说话，便利落地把碗收起来。
眼看着她就要收好，项宇天又说这房间太闷，让她把窗帘打开。
他是病号，说什么韩汐昭都得听着。
“不要全开，太亮。”
韩汐昭只拉开一半，他又说，“也不要这样，太丑。”
“嗯，就这样，再开大一点，左右对称。”
韩汐昭按着他奇怪无理的要求一一照做了。
“还需要我干什么吗？”韩汐昭回头看他，脸上笑眯眯的。
项宇天又支使她去买花，说是房间里太沉重了，不过在那之前，韩汐昭还得先给他揉揉他发酸的胳膊。
项宇天渐渐睡过去，等他睡得熟了，她才走的。
项爷爷还在门外等着，看见韩汐昭冲他点头，心才放了下来，他年纪大了，身体和精神经过这么一熬，越显得老态了。
韩汐昭心里一酸，他们都这么大个人了，不仅不能让爷爷享受天伦之乐，还劳他操心费神，她又羞又愧。
“爷爷，你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宇天哥的。”韩汐昭过去搀住老人，到有几分操持的意味。
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要长大的，或早或晚，不管愿不愿意，谁也逃不开，谁也避不掉，谁也做不成一生无忧的孩子。
韩汐昭也学会照顾人了。
就近和爷爷吃过早餐，她才把人送回项宅，匆匆看过项慕晗，又忙着去买给项宇天病房添点生气的花，途中也不忘给林宵发发消息。
从早上开始，她就把自己忙成了个陀螺，旋转着旋转着，倒让她从想来就糟心的事中脱开身来。
项宇天并不是个计较的人，但他说房间里要放花，她就去买花了，她不想再去揣度他的心思，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要哄他开心，这样，爷爷会安心，她也会。
回到医院时，项宇天还在睡，她站在床边，望着他睡梦中略显憔悴的脸庞，好像在梦中经历着什么，看起来并不安稳。最后她只是悲哀地发现，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端详他睡脸是什么时候了。
过往的一切，真的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脑中只剩下一些再也拼凑不起来的支离玻碎的散乱片段。
她呆呆凝望着他，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项宇天醒来时，房间里已经零星摆了几瓶花，无一例外都是白百合，花很好，可是她不在，心里的失落沉甸甸的。
其实他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朵，韩汐昭大概是按着爷爷的喜好来的。
把低落的情绪吞咽下肚，他只花了一分钟，虽然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没放任自己的软弱。
韩汐昭进来的时候，项宇天正要喝水，她疾步走过去抢先一步拿起水杯，“水都凉了，换一杯吧。”
说话间，韩汐昭又为他倒好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
项宇天接过去，什么也没说。倒是韩汐昭，自顾就说起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只买了百合，素静淡雅……”
说及此，韩汐昭突然停下来，又道，“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换掉。”
“不必了，就这样吧，我有点饿了。”项宇天语调平缓，因生病而带有的几分嘶哑让他听起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韩汐昭把小桌子推过来，又拿了两个保温盒放在上面。
“都是家里做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碗一碗的饭菜拿出来，虽然清淡，但作为病号饭，不仅菜样丰富，而且色香味俱全。
“山药百合大枣粥，猴头菇鸡蛋，萝卜羊肉汤，淮山蜂蜜煎还有柚香鸡肉卷心菜。”
项宇天静静看着她，她脸上笑意温暖，与她过去的做出的一派热情不同，淡淡的极让人舒心。
“怎么不动筷，不会不合胃口吧，这可都是……”韩汐昭目光还在桌面上，见旁边没有动静，有点惊异，抬眼一望，四目相对。
项宇天深深地望着她的眼，像是要看进她心里，韩汐昭忽然心慌，但不及她躲开，他已经收回了视线，自顾捧起碗筷，什么话也没有说。
项宇天堪堪吃了几口，还是因为咽不下去弃了筷，很快又被韩汐昭接起，“多吃点吧，对胃好。”
她往他碗里夹菜，言语和动作都很慢，像一个行动迟缓思想迟钝的老人，他听得出里面的关切与心疼，却独独没有他想要的爱意。
她明明是知道了的，知道他是因为喝酒才如此，可她一句话都不问他，她也一定是知道他的难过，他的脆弱，可她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