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正在和易今淮喝酒,只是遇到了偷袭。
打斗声也惊来了空上和云俟。
云俟和空上也看出,易今淮并不需要帮手,便都只安静站在一旁观战。
果然,在那女子行出差错,慢了半招时,易今淮的剑招忽转,磅礴之气忽然收起,聚成一道锋利的光刃,直直击向女子。
女子来不及换招,便准备硬接,只是忽然,铺天盖地的寒冽气息顿时覆盖了一大片空间,将易今淮的剑气压着慢了些,就在慢的时间拖延里,那女子已然回刀,挥出一股迷蒙灰暗。
待易今淮剑光散去所有阻挡,已不见那女子身影。
易今淮望了望远处的森林,回到季厘身边。
季厘已无半点醉意,他死死攥着装着棋具的锦袋,目光紧紧看着远处,面色惨白。
莫三辞知道,刚才那股寒冽的气息就是幽冥之息。
刚才幽冥之息覆盖的地方,植物虽然没有凋零,但是已经明显像是被寒霜打蔫儿了一样。
空上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但他无法帮助季厘,这本就是季厘的因果,需要季厘自己解决。
他能做的,只有按着抱元的信息,将佛舍利还给抱元的转世季厘,并保护季厘的安全。
钟楼鸣声已经响了,这件事迫在眉睫,容不得拖延。
云俟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那些出了些小问题的植物,想起了襄川三年前的那场灾祸。
在山城方时,他已经知道棋盘与三年前的事情有关,此事又亲眼见到,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浓。
易今淮安慰了几句季厘,带着面色稍稍好看点的季厘,和另四位向云俟的庄子回。
一次袭击后,晚上并没有谁再过来。
次日,庄子里的诸位都早早就醒了。
莫三辞正看着房间书架上的书的时候,封意敲了门。
莫三辞放好书,开门后一张笑脸对封意道:“找我干什么?”
封意未答,而是温声道:“你很开心?”
莫三辞也没有半点遮掩心思,笑道:“你不是知道吗?”
早晨的光芒透过茂密的树木,在屋檐上斜斜照了些下来。
莫三辞伸手捧着,笑容更明媚了:“你看你看!”她手中有些光芒,似是和阳光融在了一起。成了一捧纯粹的光明。
封意伸手捉住了莫三辞的手,莫三辞一怔间,他们手心溢出了一雾清光。
清光散漫,像是喷洒出的光明。
封意收回手,莫三辞收回手后将手缩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封意道:“等会儿我们就去奎山。”
“奎山?”
“当年封印风霄的地方。”
莫三辞听了封意讲了个大概情况后不久,空上过来了。
封意一行到达奎山时,阳光正高高洒向山间。
空上指着最高的那座峰道:“就是在那里。”
云俟虽然并不知情,但知晓这件事里有许多秘密,其余者又未有掩饰之意,他便一直跟着。
莫三辞看着云飞雾绕的奎山,想起了冯妙妙的墓。
易今淮拿出一个用灰布盖着的篮子递给季厘,季厘一愣,似是知道里面是什么,接过后道了“谢谢”。
他们往山中走去。
奎山一带,到处苍天古木,绿意森森,稀薄的云气飘飘,有种天然的幽静。
奎山山间,一大片血红色的花开满阳光,看上去格外刺眼,招摇的风依旧招摇,只不过奎山如今已经多了许多人家。
他们路过奎山山脚的一座高阁时,忽地,高阁响起了乐曲,有舞女跳着舞唱着一首词,“……满山红时,待到归期却无路……”,这首词明明该唱出满满悲凉,但那声音并没有什么悲凉。
季厘手紧了紧篮子,往前继续走。
高阁的不远处,有一位面唇苍白,浑身上下透着羸弱病态的俊美少年站在墙院的角落里,阴影为他打上了一层凄寂。
少年便是风悉。
若早些时候,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风悉脑海中浮着一幅幅画面,画面里阳光温暖。
“真是可惜,我昨日差一点就成功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左侧响起,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在墙的外侧,似是靠着阳光。
风悉只斜斜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想起了曾经的画面,他眼中似是浮过许多往事,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只听他喃喃道:“为何天不遂我愿?”听上去有些幼稚。
靠着阳光的身影忽然轻笑,那身影头微微扬起,手凭空轻捻,似是握住了什么,但手指中又什么都没有。
风悉随着那边身影的轻笑,又偏过头的目光一下子滞住了。
阳光照在光明的地方,让他不禁想起了昨日在山城方见到季厘时,季厘身上的幽冥之息就在忽然出现的一片光明中消失了。
那光明显然不是佛舍利的光,佛舍利只是借着那片光明落到了季厘心中。
那时有谁在那片光明中解开了佛舍利的封印,佛舍利借着那片光明,将幽冥之息从季厘身上彻底消除了。
那身影察觉到风悉的状况,又一阵轻笑,将手一扬。
忽然有许多絮花出现,它们在阳光下轻轻飞着,随着招摇的风一起招摇。
身影离开光影,走到风悉身边,是戴斗笠的那位女子。
斗笠的面纱已被撩开,女子也未蒙面,露出了爬满棕色疤痕的脸。
她的目光凝视着风悉,似是将风悉看了个透,犀利如至灵魂深处。
女子笑笑,脸上疤痕随着她的笑竟开始爬动。
“你还要继续吗?”
“自然。”风悉淡声道,“我的事,你别插手。”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鹫单莎。”风悉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他身上覆起冷霜,像是聚起寒冰,周身寒冽疏冷,“你最好别碍着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鹫单莎觉得生命一点点流失着,她脸上的疤痕剧烈挣扎着。
这痛苦持续了少许,终于,她感到浑身的束缚忽地撤了去。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风悉转身向奎山走去,鹫单莎死死抠着泥土,指甲嵌进了土地,染了些许血色。
许久,鹫单莎才站起身,闪身追着风悉上山。
鹫单莎很快就追上风悉,只是风悉并没有给她一点在意。
鹫单莎放下斗笠上的纱,跟着风悉一步一步向奎山的最高峰走。
一路山,他们遇到些此地居民,但大家都是陌生者擦肩而过,没谁在意。
太阳西下时,他们才到达奎山最高峰。
那时,与他们不同路上山的季厘正跪在一个刚刚用石头垒起的墓前,墓前有块石碑,但是石碑上没有刻字。
季厘看向上山来的风悉,慢慢起身。
封印着风霄的棋具被摆在墓前,墓前烛火幽幽。
风悉走到季厘面前,鹫单莎跟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