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空云落也被押上了囚车。
他已换上了雪白的衣衫,想必是为了接下来圣君对他施行时更显得血淋淋。看守他的人足有二十余之多,个个都是中高手,怕是一只小虫都近不得他身。
囚车徐徐前进,无一人交谈,皆冷肃不已,仿佛在运送一具棺材。
空云落仍是平静,他的伤尚未痊愈,新皮兜不住一点儿用力,很轻易便会渗出血,不过也正因如此,圣君才会对他放心。
没了洞天,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怎不想想为何偏偏是他能容纳洞天这等烈性蛊物。
空云落嘴角轻轻勾了勾,只要他想活,哪怕就剩半口气也能挺下去。
处刑大会在后城郊的祭台召开,此时全城人一拥而上,都想占据好位置目睹这历史一刻。
曲谙是座上宾,就坐在祭台之上,没谁能比他看得更清楚了。许多大门派的高手见他衣着不菲,又受流逸阁的礼待,纷纷与他套近乎。曲谙却半点兴趣没有,连起身都不愿,歪靠着撑腮,漫不经心地敷衍。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幕被空云落看到了。
空云落被铐着手镣和脚镣,从祭台一侧下来,恰巧能望到曲谙的身影,见他一身华服如世家公子,见他映丽如娇花,漂亮至极。
空云落本能地朝那里走近一步,被押守他的人粗暴拽回来,“老实点!别提前找死!”
他充耳不闻,只痴痴望着曲谙,见有人靠近,内心又难抑妒忌,不许接近他!
可没能看多久,他便被带到了另一处,有人发现他,义愤填膺怒叫起来,什么邪物魔头都算轻的,各种脏言秽语层出不穷,这些自诩正道的人,心里也藏着不少脏东西。
空云落自不会将这些闲杂人等放在眼里,却又忍不住想,若被曲谙听到了,他是不是也会以为自己如此不堪?曲谙如今贵宾,而他是被审判的“恶人”,如此云泥之别,曲谙会作何想?
更让他惶恐的是,曲谙或许已经知道周寻就是空云落,特意来看他被凌迟。
……若真是如此,那真就没必要活了。
祭台之下的喧闹也引起了曲谙的注意,他顺着热闹看过去,只依稀见着一抹雪白的身影。
他抿紧了唇,目中晦涩难明。
与此同时,萧责和风里藏匿在人群之中,他们本想在途中截下囚车,可守卫森严,自成阵法,难以攻破。而眼下人群的情绪被煽动,势必会引发打乱,也方便他们趁乱行动。
“我上去一趟。”风里的脸色很难看。
“哎。”萧责拉住他,“哪是你说上去便能上去的?”
“软软失踪了一夜!”风里烦躁道,“我必须找曲谙问个清楚!”
“那也并非此刻。”萧责劝道,“我已传信给千玿,届时他会将消息传回来,你先定住心神。”
风里仍是皱着眉头,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他再也见不到阮誉了。
祭台上除了曲谙,还坐着八大派的掌门,待时辰到,圣君和楼雯润也登台入座。
这二人同着一身月白,还真是对神仙眷侣。
圣君的出现引发了更热烈的响应,台下万千群众振臂高呼“圣君英勇,功在千秋”,似乎能把天震下来一般。
圣君走到中间,内力传声使得所有人都听得到他的话:“多谢各位英杰前来陋阁参与此次大会,而今魔头空云落被擒为阶下囚,江湖从此不再人心惶惶,在下不敢居功,若无各位英杰同仇敌忾,也就没有此刻。在下先谢过各位!”
言罢他抱拳鞠躬,又迎来一片叫好。
曲谙在他背后看着,只当他在唱戏。
楼雯润就坐曲谙身边,还挨了挨调笑道:“他这人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随即,圣君转而介绍起了台上的上宾们,那些掌门都是武林中的熟面孔,但曲谙像个误入其中的公子哥。
圣君道:“这位是曲谙曲公子,他曾受空云落诱骗,被赶尽杀绝,深受其所害,空云落被捕,对曲公子乃真真切切的大快人心,我可有说错?”
曲谙面无表情地吃着果脯,噗地一声吐出颗籽来。
啰嗦完后,圣君一抬手,空云落被押了上来。
哪怕手脚都带着镣铐,他也笔直无畏,走得不卑不亢。
曲谙拿瓜子的手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
这根本不是空云落,而是周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