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谙先把手按在空云落的额头上,“没发热。”
空云落挣扎坐起来要给他找干衣裳。
曲谙摁着他,瞪道:“干什么?”
“换衣裳。”空云落执拗道。
曲谙只好拿出一身白色里衣,背对着空云落把湿衣脱了,边脱边道:“你是不是蠢?我让你去引开他们了么?我说过对付不了那些人么?嫌自己身上的疤不够多是不是?”
空云落克制地看着曲谙裸/露的背,是一种透着凉的白,腰身是如此纤细无暇,诱人用手握住,把唇齿印在上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曲谙不知为何后背发热,好像有火球挨近似的,他回头一看,周寻低着头,眼睛规规矩矩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把衣裳穿上,又继续说:“说说吧,你是如何逃回来的。”
空云落便说自己将那些人引到了山脚边,与他们交手却不敌,幸好老天相助,下了一场大雨,山石滚落,将他们埋了,于是他得以逃脱。
听他说自己负伤躲避泥石流,曲谙的眉头不悦地皱着,“你就不怕把命搭进去?”
空云落对他笑笑,“我当时只想着,不能食言。”
曲谙一愣。
外面赶车的剌觅,只觉得空云落虚伪至极,而自己却眼睁睁看着曲谙上当受骗,心中气愤,故意往崎岖的路段走,就像让空云落不好受。
空云落被颠得差点滚下来,是曲谙及时扶住他。
“剌觅,让惊驰慢点儿!”曲谙喊道。
空云落趁机靠在曲谙的肩,鼻音闷沉,好不委屈:“公子,我疼。”
“好了好了,马上就不疼了。”曲谙抬手拍拍他的脑袋,语调放柔安慰,他做得那样自然,好像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一般。
空云落鼻头发酸,他终于在曲谙身上找回了几丝熟悉的情感。
剌觅还想作难,故意让空云落指出哪里发生了滑坡,以此让曲谙认清他说谎的面目。
空云落便指了,去到了地儿,竟还真有滑坡后的境况!那泥泞混乱的惨况,就是在嘲笑剌觅的算计。
空云落彬彬有礼道:“满意了吗?”
剌觅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
经过了此事,他们对流逸阁警醒了起来。如今剌觅恢复了真容,被圣君在流逸阁通缉,时隔一年也没有放弃。
为了防备,他们尽量避开城镇,行程又拉远了许多。
这天他们仍在野外露宿,空云落从马车下来,坐到火堆边,就在剌觅的正对面。
剌觅很反感他,便暗暗加了湿树枝,把浓烟往对面引。
结果空云落坐在浓烟中淡定自若,不受丝毫影响,
这个人简直功不可破!剌觅终于明白跟他对着干就是在自作孽。
空云落就像不知道被剌觅针对似的,手随意扇了几下,将浓烟散去,道:“我想与你谈谈正事。”
“我和虚伪的人无话可说。”剌觅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都是自己弄出来的。”
“兴许我要说的是,会令你放下成见。”空云落微笑,“之前我们提过,洞天或许对他体内的命囚有所克制。我想请你来证实是否属实。”
剌觅吃了一惊,“你敢交给我?不怕我趁机要你的命?”
“你是他信任之人,我也信任你。”空云落坦然地看着他。
剌觅:“……”
空云落道:“就从此刻开始罢。”
“洞天蛊与你的身体完全融合,交给我,就必然要碰触它,就像碰触你的脏器,甚至比这更难受,你忍得住么?”剌觅道。
“请尽力而为。”空云落语调平平却坚毅,“一切以治好曲谙为先。”
“那好。”剌觅点点头,“你躺下。”
清晨,曲谙睡醒,天刚亮。
平常他一睁眼,周寻的照顾便如影随形,哪怕周寻受伤了,也醒于他之前。可今天他都坐起来了,也没见周寻。
“周寻。”曲谙唤了一声。
过了会儿,马车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周寻掀开帘子进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地过分,头发还沾碎叶,手里拿着水囊,对曲谙笑笑:“水是温的,你用。”
声音都是虚软的。
曲谙注意到他递过来的手,手背有一块不正常的红肿,瞧不出是什么样的伤痕。
“为何如此憔悴?”曲谙问。
“昨夜守夜,累了些。”空云落柔软地看着曲谙,“公子,我能靠你一会儿吗?”
曲谙抿唇不语。
空云落就主动坐过去,贴着曲谙的一边胳膊,脑袋缓缓歪过去,靠在曲谙的肩上。
他闭上眼,心想:
太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