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现在的手太小,能做的只有掐住脖子的那块皮肉。
“好痛,你干嘛?”曲谙声音困倦,把空云落的手拿下来。
“你!”空云落瞪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锁骨,“你为什么上来?”
“这是我的床,我要睡觉。”曲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面对着空云落,眼睛闭着,“快睡吧,睡着了病就好了。”
“……”空云落暗暗咬牙,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恨极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被迫与另一个人同床共枕,还不如叫他睡在泥里!
空云落就要爬起来。
曲谙疲惫的半睁眼,“要尿尿?”
空云落冷冷道:“我不与他人同睡。”
“别娇气了,就这一张床。”曲谙抬手一按,这孩子小小一个,像娃娃似的,他便也像抱着娃娃一样半搂着,声音因为倦意而有些软糯,还带着恳求,“快睡吧,我太困了……”
空云落试着挣扎,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缩小加病弱的身躯,竟然连一个文弱书生都挣不开。
甚至还耗费了他好多力气,头更晕了。
空云落只好忍气吞声,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待他找到陷他于此境的人,定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抱着这样血腥的念头,空云落还是睡着了。
半夜,曲谙被怀中的动静与闷哼扰醒。
烛火已灭,他看不到空云落的情况,只以为他夜里发热噩梦,手隔着衣服也能摸到一片湿汗。
“洛洛,洛洛?”曲谙低声唤道,手在空云落的后背一下一下抚摸,黑暗中他的嗓音略哑,却格外柔和,“不怕不怕,哥哥在呢,洛洛,哥哥会保护你的。”
空云落的确做噩梦了,在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变故激起了他最隐秘残酷的回忆,他梦到了过去。
苦得作呕的药水源源不断地灌进他的嘴里,身体被一次次割开,他的血要流尽了似的。
还有那些虫子,他被虫子吃了。
“成功了,阿云!我成功了!整整五百年的内力,全在你的丹田里!”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唔!”空云落蜷紧了身体,丹田内像在爆炸一般,凶悍的内力在他的体内乱撞,那骇人的网状红痕又浮现在他的皮肤表面,颜色如血般艳丽。
“没事了,没事了。”
谁在说话?
“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谁在抱着我?放开……
“哥哥在你身边呢。”
空云落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药味,和那些浓重恶臭的药味不一样,有些清苦,似乎还能回甘,不难闻。
他感觉有只手在揉着他的后颈,后背被顺着,令人安心的力道。
他抓住了什么,这是他的庇护,他紧紧攥住。
梦中的疼痛与恐惧,还有那刺耳的笑声,渐渐离他远去。
次日早晨,曲谙醒来,怀中像抱着一个火球似的。
空云落窝在他的怀里,紧闭着眼,脸上印着若有似无的红痕,像睡在不平坦的地方印出来的,他的手还抓着曲谙胸前的衣服,就算是在睡梦中,力道也很大。
曲谙试了试空云落的额头,烧退下去了。
太好了。曲谙放心的舒了口气,想悄悄起身,但空云落的手死死不放开。
这是做了多可怕的噩梦啊?曲谙暗叹,扯回衣服时惊动了空云落,那小孩睁开眼,眼睛只迷茫了半瞬便立刻换成了冷静,在这样柔稚的小脸上出现这种早熟的目光,看着有些不洽。
曲谙未多想,从床上起来,又为空云落捻好被子,揉揉他的脑袋说:“洛洛早上好,哥哥先去洗漱,等会儿给你带早餐回来,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空云落:“……”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曲谙没忘了梁庭,去取早餐时,他也带上了梁庭心心念念的那件衣服。
“阿庭,这是你要的段先生的衣服。”曲谙看着梁庭,眼中带着小小的祈求,他知道乱把别人的东西借出去是种不好的行为,但眼下他也只有这个东西能拿得出手。
果然梁庭眼睛都发亮,迫不及待想穿一穿,但碍于有旁人在场,只能作罢。
“阿庭,你有没有把洛洛,就是昨天我们带回来的小孩,告诉给别人?”曲谙试探的问。
梁庭闻言,赶忙把他拽到人少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别把我拉下水,是你带的不是我!这可是有违规矩的,你赶紧把那小孩处理走!”
“至少得找到他的亲人,或者有人愿意收养他才能让他走呀,不然他一个小孩怎么在外面生活。”曲谙说,“阿庭,我们打个商量,你替我保密好不好?这件衣服你想什么时候还我都行!”
他在心里双手合十向段千玿道歉。
梁庭有些心动了,思忖了片刻,他把曲谙推开,很是嫌弃道:“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以后没事别来找我了。”
曲谙愣了,随后明白了梁庭的意思,欣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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