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清抵达前线以后先见了指挥官,尽管失去卓锦的痛苦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但他还是本着尽早处理完这档子事早死早托生的宏愿控制着自己尽量周全得应对诸多事务。
指挥官见他来了简直像是旱了大半年的农民终于见着了带着雨点的乌云,迅速将那五十个人打了个包连装备一起扔给了他。分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对方出动血族战士时就是他们上场的时候。
虞绍清也知道自己毕竟属于在野党,不是人家手下的正规军,一开始坐坐冷板凳是正常的。不得不说当他冷静下来时,作为一个领导者的手腕和风度施展出来,他的人格魅力是非常强大的。
很快,经过一次紧急救援行动之后,虞绍清的人和普通士兵混成了一团,众人称兄道弟还有人因为过命的交情拜了把子。
在虞绍清赶到前线之后,也不知道是敌方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血族战士一直很安静。指挥官的压力减轻,也开始注意到虞绍清的练兵方式。
血族人恢复能力强、五感也发达得很、肢体力量更是常人无法比拟的。所以他们的训练强度非常大,而训练方法也是真刀真枪得上,除了头盔什么护具都不带,而一旦被人攻击到了同步就要接受类似裸奔一般惨无人道的处罚。这种训练方法使他们每一天都相当于在战场上度过,五十个人自发结成了适合自己的小队伍,在战斗中互相照拂和配合。
后来指挥官在人类士兵中也试用了这种训练方法,但是效果不佳,人类士兵受伤之后的恢复期太长,前线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损耗,后来只能作罢。
初步熟悉战场情况之后,虞绍清拨通了童画的电话让她把人造血发一部分到前线来。童画还不知道卓锦的事,接通了电话先是问小燕子怎么样,又问卓锦。
虞绍清以为自己已经藏好了那些剜心一般的伤心和痛苦,可被她不经意间提起来,又是一场千刀万剐。虞绍清不知道该怎么和童画说,卓锦已经不在了的事,他发现自己甚至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最后只能搪塞着,挂断了电话,给童画发了一条文字过去。之后,虞绍清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童画的质问,干脆关了手机,收拾好自己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他早就安排了好了一切,蒂尔那边的研发出来的新式武器,和可以克制血族的武器,只等他消息就能发到前线来。官方那边也提前打够了防疫针,经过这次战役,血族的存在感将越来越强。童画那早就来了消息,说是人血的替代物已经非常完善,在口感和补充血族体能方面和人血相差无几,只要投入更多资金,马上就可以量产。
解决了血族和人类之间最基本的食物链矛盾,官方也承认了血族的力量,日后要建立一个血族和人类共存的社会指日可待。
他努力了很久,积攒了很多,但单支持蒂尔和童画搞研发就险些掏空了他和他哥留下来的老底。他原本想等着一切都安定下来,再给卓锦看,这个他一直以来渴望建成的世界。可现在他无比后悔,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跟卓锦说,卓锦却全都看不到了。
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宁愿自己现有的一切全都失去,让他堕落到烂泥里也无所谓,只要能换来卓锦的命。只是世间事,失而复得者或许有十之一二,但这个幸运,没有落到虞绍清头上。
他在严寒的边境线上打了半年的仗,无数次在生死之间走过,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盼望着自己就在明天死在战场上。只是老天格外残忍,既不让他死,也不让他活。
有战事时他还可以暂时将心里的那个大窟窿放一放,一旦收了兵,无边的孤独和悔恨潮水一般卷过来,没顶之后就是呼吸之间都带着的钝痛。无人可解,无药可解。
战友们都说这个神秘的血族冷情也冷行,上了战场是个不要命的杀人机器,回来以后又是个无神无意的石头雕像。即便是战场上过了命的交情,也没有人敢和他走得稍近一些。
虞绍清总是独自一个人在角落里,守着自己的寂寞,看着他们的热闹。时间长了,他便懂了,赵子酉为什么会远离俗世住到雪山里去。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苦了。每每这时他便又心疼起来,他才陪伴了赵子酉和卓锦多少年,之前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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