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间他记忆起幼年时,也是这样的大雨,亦是满手鲜血。
“……别丢下煊儿,别死!”
雨幕里圆润的小胖子和此刻站在大雨中的男人重叠,气血上涌脚下踉跄高大的身子倒下。
“王爷,尸体交给属下们去处理便好,还请王爷前去里正府衙休息。”
里正大人上前搀扶却被斐亦煊推开。
“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
“我们必须找到他。”
许冬末坐在桥洞底下,用石头敲击脚下的镣铐。
“找到谁?”阿木看向许冬末。
他们逃出来已经过去三日,这三日里他们不敢出去,只敢躲在桥洞下。
他们是奴隶且还如此显眼,脏污的衣裳脚下生锈的镣铐,走在街上便会让人知道他们是从矿山逃出来的奴隶,分分钟被抓走。
“狄卓予。”
许冬末铆足了劲,哐当一声脚镣被砸开。
“狄卓予是谁?”阿木好奇的问道。
许冬末看着空中朦胧的细雨。
“他不是个好人,却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人。”
“我们要去哪里找?”阿木接过许冬末递来的石头,一边砸自己脚下的镣铐一边问道。
许冬末解开腰带。
“去帝都能找到他。”
脱了衣裳跳入河水许冬末清洗着身上的泥污,当初孟田告诉他,让他去帝都找一个叫狄卓予的人,这说明反天教的根基在帝都。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长州城恐怕是为了黑煞和那二十万战奴吧。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别无选择。
阿木砸开了脚下的镣铐跟着许冬末一并跳入河里清洗身体。
今日百姓都前去矿山帮忙,如今青石镇几乎沦为空城,许冬末和阿木这才敢出来。
洗干净身上的泥污,许冬末走上岸,到民房扯下悬挂在屋檐下的布衣穿上,大小刚好合适。
阿木抱着瘦小的身子跟着过来,许冬末将另外一件丢给他。
阿木提着手里的鹅黄裙子在身上比划。
“这衣裳怎么这么奇怪。”
“这是女人的衣裙,为了逃出去你就将就穿一下。”
“好!我听冬末哥的。”
阿木没穿过如此繁琐的衣裳,半晌也没穿对,许冬末看不下去,亲自为他穿好,又在院子里摘了一朵花放在他耳朵边上。
摸着下巴点头。
“是个美人胚子。”
在矿洞里看不清容貌,这会儿洗干净了才发觉他捡回来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鲜肉。
圆圆的眼像黑珍珠一样亮的瞳,鼻子微扁鼻头圆润,嘴巴小小的,脸上有一些淡淡的雀斑,加上一头浅灰色的头发,和少年人娇小的身躯,简直可爱得要命。
许冬末喜欢美丽的男人,不管年纪大小,不关乎情欲单纯是欣赏。
如此美少年就这样活色天香的站在他面前,忍不住便掐了一把他的脸,不过瘾两只手同时揉捏。
“冬末哥,疼……疼。”
阿木委屈巴巴的,眼里还朦胧上了水雾。
许冬末松开手,半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现在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商人,要前去帝都见爹娘,知道了吗。”
阿木捂着被捏红的脸,认真的点头。
“嗯嗯!”
许冬末顿时又手痒了。
直到阿木的脸被许冬末弄得发红,活像是红苹果,玩笑归玩笑,正经的事情许冬末可不会落下。
每个奴隶所烙印的印记并不全在同一个位置,有烙印的脸上,额头上,有的就如黑煞烙印在手臂上,而阿木则烙印在背上。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将衣裳脱了,就不会被发现是个奴隶,这也是为何让他装扮成女子的原因。
许冬末找到一顶灰布帽子戴在头上,正好遮挡了额角的奴。
天色暗下,百姓都陆续回来,许冬末带阿木前去镇口打算离开这里,刚到镇口被堵住去路。
“出示身份木牌。”
许冬末与阿木是奴隶,奴隶是没有身份木牌这种东西的。
“兵爷,我与妹妹出来得匆忙,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这是王爷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违背。”这士兵一点放行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与妹妹回去取。”许冬末拉着阿木离开镇口。
“冬末哥,我们该怎么办?”阿木问道。
许冬末眯着眼睛。“我们得去一趟里正府衙。”
夜色朦胧,里正府大门打开,一辆马车进入里正府衙的后院停下,马车里的里正夫人由仆人搀扶着进入后院休息。
待她进去,许冬末与阿木从马车下钻出来,偷偷的进入里正府衙的档案厅。
他以前听冷心说起过,若没有身份木牌就算逃出去也会被抓回来,除非拥有里正府衙开具的身份木牌。
身家干净的百姓出生后地方里正会给出一块木牌作为他的身份证明,并每年更换核实一次。
若人死了,令牌则会被收回。
许冬末打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堆木牌,这种时候,许冬末庆幸自己识字。
找了片刻,他找到溺水身亡的两兄妹,年岁与许冬末阿木差不多。
将木牌收入怀里,许冬末将抽屉合上。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