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CJ文化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尹泽和夏寻都知道。但是CJ文化又有多严格，他们也知道。
“我不去了。”夏寻看到那份通知，想也没想直接说。
他以为尹泽会很开心，但是尹泽却什么都没说，拍完当天的单子之后，消失不见了。
夏寻当时手上有学校的任务，但是尹泽一天都联系不上，他直接推掉手上的一切工作，满M市地找他，但是他找遍两个人走过的所有地方，还是不见他的身影。
傍晚，他回到工作室，他才发现尹泽就坐在工作室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像堆积的一地灰尘。
“记得按时签合同。”尹泽是这样说的，声音变得比最初的夏寻还要冰冷。
夏寻不明白为什么，他问了很多次，但是尹泽的回答只有一个，且坚定不移。
“签合同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在一个午后，夏寻再次被尹泽要求去CJ，他终于忍不住，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我只知道签合同，你就会成为一流的设计师，谁都瞧得起的那种。这是你应得的。”尹泽回他。
“那你呢？我们呢？我们又怎么办？”夏寻质问他。
“成年人了，成熟一点，生活不是只有爱情，总是要有取舍的。”尹泽这样回答。
“如果没有你，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夏寻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雨水在窗外沙沙作响，尹泽的手也在口袋里紧攥，尹泽甚至能听到自己用力时，关节处的声音。
“别想太多，我们其实也只不过是相处久一点。以后你会遇到比我陪你更久的人，你会习惯的。”尹泽想了一下又说，“你太年轻，有些时候不懂取舍，你不会做的决定，我帮你做。”说着，他打开了夏寻的邮箱，给CJ公司回复。
“我不！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夏寻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笔记本电脑。
“你相信我吗？”尹泽直视夏寻的眼睛，夏寻的眼里有恐惧，还有迟疑。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我们就分手吧，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以后还怎么办呢？”尹泽移开眼睛，去掰夏寻的手。
“那如果我说我相信你，你是不是就会要求我去CJ公司？”夏寻咬着牙，恨恨地问他。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夏寻的手始终放开，尹泽怕伤到他，也没用蛮力。
“那我们怎么办。”夏寻带着颤音的话让尹泽听着心漏跳一拍，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尹泽的喉头，压得难受，但是他表现出来时，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好聚好散。”
说着好聚好散，只是相遇太难，分别太简单。
如果不是太难抉择，如果不是思虑太多，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散了？
太多的遗憾和圆满，全都写作四个字，好聚好散。
“你能不能等我几年？等我出来了，咱们再……”夏寻整个人像是被卸掉了力气一样，软软地靠在墙上，说话也毫无生气，更没有底气。
之前，也仅仅是一个月没见而已，尹泽就在外边找了新人，CJ公司一签就是十年，十年之后，自己只不过是他漫长生活中一个渺小的过客，他会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个？会不会是最怀念的一个？
特殊有什么用？怀念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用来宽慰自己的借口？
“如果，”尹泽沉默半晌，开口说了两个字，只是一个假设，就让夏寻眼睛亮了一下，“如果下个雪天，我们还能紧握双手，那我们就不分手，好吗？”
如果M市再北一点就好了。
从尹泽来到这个城市以来，这里就只下过一场雪，今年年初的那一场。
再来一次，又会是哪年呢？
看天意吧。
沉默良久，尹泽看向窗外。
外边刚下过一场雨，房檐下还滴答着雨水，太阳从云后露出来了，在尹泽的角度，正好看到了一架彩虹。
彩虹很近，好像就在尹泽眼前，只是他伸手去触摸时，只有一片虚无。
“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的，有乐且乐吧。”
之后的几个月，尹泽装得很淡定，只是接的工作越来越多，再也不分白天昼夜，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夏寻每天换着样地给他做饭，他每次匆匆忙忙吃一口就赶紧去做下一个单子，两个人的交流越来越少。
不过对于夏寻，尹泽有求必应。夏寻也很少提要求，只是偶尔看他太累，让他陪着出去逛逛小吃街，尹泽这个时候又是一个合格的情侣，什么情话都会说，路过小店的时候还会给他买一点纪念的小礼物。夏寻想要的，不用说出口，尹泽全给他买到了。
只不过有次他在一家金店的柜台驻足好久，眼里全是柜台里摆放的戒指。夏寻挑了几个来试，又悄悄瞟着尹泽。尹泽这个时候又像是瞎了一样，一个字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问。
夏寻想和他去一次短途旅行，尹泽就推掉两天的工作，陪他去隔壁市玩了两天，旅行时，两个人还买了一个纪念泥塑，泥塑上两个小人的表情定格在一个大笑，但是尹泽却让师傅在泥塑底部刻上及时行乐四个字。
及时行乐，他好像明白了尹泽洒脱背后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