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我想好了,我做!”叶落望着段宸,决然道。
她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段宸抛出的条件,也的确是拿捏住了她,所以,她必须去见楚烨!
“很好。”段宸面无波澜的脸色并没有显得多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朕会让龙卫带你出盛京,至于靠近楚烨的军队,就要你自己独身前去了。”
……………
密室内。
段则天诡谲的目光望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沈宁,道:“明日就可以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可觉得开心?”
沈宁心底冷屑,眸子也懒得抬一抬,他并不想理会段则天,所以,并未开口。
段则天也不生气,姿态傲人的走了过去,目光居高临下的不屑,“如此一直沉默,倒也显得乖一些。”
“恶心。”
寂静的密室,响起沈宁毫不掩饰的厌恶声音,语气是恨不得段则天立马去死的!
“沈小公子,劝你不要自寻死路,管好自己的嘴!”陈深出言冷斥。
“不必多言。”段则天抬手示意陈深闭嘴。
沈宁根本不害怕段则天,就算段则天在怎么生气,也不过是给他一些皮肉上的惩罚,不会要了他的命就是了。
不过,所有的一切,他总会还回来的。
“沈小公子,那药……可是制好了?”
段则天有些兴奋,忙不迭的询问,甚至,那俯下去的身子,都要和沈宁的贴合在了一起。
沈宁身无退路,扭开了头,道:“太子说的话,我可不敢不从!”
那日,段则天让他配制药物,是让人失忆的药,食后,再无可能恢复,而这种药,副作用更甚,毒素在体内没法根除,会让那人的性子变得急躁。
甚至,在一些有权利的人身上,会有嗜杀嗜血上瘾的可怕情绪。
而且,这药一旦食用,无解!
这种药,他师傅明言禁止过,不可轻制,可是,眼下这种情况,由不得他!
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力挽回。
“如此甚好。”
段则天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沈宁看着,竟是晃了晃神,若不是那眸子里刺骨的寒冷,他怕真要以为,这就是他的阿烨。
“陈深,把他带下去,好好洗洗。”段则天这才拧起眉,一脸嫌弃,“多日的脏污,实在是臭,既然是要见夫君,自然是要干干净净的。”
似乎想出了什么好玩的,段则天的眸子里立刻煽动着一抹不知名的玩味,过分炽热期盼,这让沈宁莫名的有些心惊。
不等沈宁想通,他已经被解开了手脚上的镣铐,被人拖了下去。
……………
摄政王的铁骑,犹如发狂,一夜之间,竟是踏平了晟国边境接连十三城池!如此趋势,不出两日,晟国盛京岌岌可危!
临近最近被攻破的一座城池,段则天望着远处的目光阴蜇,紧攥着的手指骨节也泛着青白。
他知道楚烨猛烈,可当他听到一份份前战楚烨的捷报,他还是免不了的吃惊,楚烨……当真是他的心头大患!
“主,楚烨马上就会到焱里峰。”陈深道。
焱里峰,地势低洼,甬道狭窄,易守难攻,而楚烨心急救出沈宁,只能是这一处最近!
若换而言之,楚烨大可以放弃次处通过,攻打盛京不止这一条路,可若是换了方向,不但要原路折回,更要从头开始攻打。
如此一来,这浪费的时间可不止一一日两日,楚烨他自知,他耽误不起!
而楚烨,也必定会在这儿走!
段则天唇角上扬,眸子里闪动着亮光,“终于来了。”
“王,属下觉得,从这里通过,太过于危险,而段则天也必定会从此处设下埋伏,王,此路,并不可行!”侯明紧皱着眉头,焦急的开口。
楚烨眸子暗了暗,沙哑破裂的声线道:“孤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要从这里通过!他耽误不起,他的宁儿更等不起!
楚烨看着手心里被握的滚烫的碎玉,眼睛里疼痛弥漫,“宁儿,等为夫,为夫马上就来,宁儿不怕。”
细碎的声音呢喃着,旋即便消弥在了冷冽的寒风当中。
侯明知道,楚烨下的决定绝无人可更改,脸色沉重无奈的退至了楚烨身后。
沈宁被人带上了峰顶,他被穿的极为单薄,可以说,他几乎相当是没穿衣服的!
段则天看见沈宁,眉梢微动,“本宫或许知道了,楚烨为何会对你动心。”
一身红色纱幔包裹着沈宁的身躯,炙热夺目的红色下,是沈宁雪白的肌肤,饶是他,竟也是忍不住的想去捏一把!
透过纱幔,还可以看见,沈宁身上,还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倒是显得极为暧昧!
这青青紫紫的痕迹,不过是刑法留下的伤口,可这看起来……
“呵呵……”段则天脸色笑意盎然,眸子里竟是变得柔和万分,“不知道他看见了,会怎么想呢?”
沈宁并未听见段则天的细语,在冷冽的寒风中,他身子止不住的发颤,面色非正常的白,唇瓣也冻的微微有些发青,而他死盯着段则天的眼睛里布满了恨意!
“别这么看着本宫。”段则天微微一笑,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慵懒的斜靠着,同时,指尖对着沈宁勾了勾,“过来本宫身边。”
这样一副猫儿戏耍老鼠般的神色,让沈宁胸口一阵气闷!他抬眸不屑道:“太子,事到如今怕马上就会有结果,所以,别恶心我。”
坐在他的身旁?如此恶心的事,他才不去!
“恶心?”段则天听了,忍不住的呢喃了一遍,看着沈宁的眸光温软,却在下一瞬,那眼神变得冷锐锋利,与方才的模样完全不同,温和的声线,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寒凉,冷声道,“沈宁,本宫与楚烨面像无二,你觉得本宫恶心,难道,楚烨就不恶心吗?”
沈宁听了,看段则天的目光就像在看个白痴,“太子,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若是不好使,我可以给你开一副药!”
模样相同,可终究不是一个人,不是么?
第一百九十四:爱而不得,也不错
沈宁环顾四周,周围有很多士兵守着,而边上,还有数不清的硕大的巨石,木桩!这让沈宁的脸色有些黑沉了下来。
而沿着山峰的边上,往下看,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往这个方位逼近,离得太远,看见的,只不过是一些黑点。
沈宁回眸看了一眼段则天,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带他来到这样高的山峰,这样的布局……难道……
沈宁心骤然一沉,惊慌的心跳竟是漏了一拍,他看着段则天,“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段则天轻笑,低头看了一眼山峰下的场景,脸上扭起了狰狞的神色,“想要救你,这条路最快,防布也是最弱,而这里,是必经之路。”
那些人果然是阿烨他们!沈宁复又低头看着远处的黑点,猛地又将执目光移向了那些巨石上,若是等着阿烨他们进入了这山峰里,段则天将巨石木桩抛下,那………
沈宁不敢想象,如此,就算是能强行拼了命的硬闯过去,那这对阿烨的损伤也是不可估量!
段则天和楚烨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可是看着段则天癫狂执拗的目光,他认为,段则天定然不会接受解开误会!
他现在,怕是一心想要杀了阿烨!他绝不允许!
沈宁眸子暗沉,既然阿烨的弱点是他,那弱点没了,是不是阿烨就不会再陷入危险?
“在想什么?”
段则天的森寒的声音蓦然响起,沈宁抬头,猛地对上了段则天贴过来的脸,而他泛了红的眸子,也就那么直直的撞进了段则天如黑渊一般的诡暗眸底。
如毒蛇缠身一般,段则天浑身的可怖气势压迫着他,一时间,竟是让他忘了有所躲避的动作。
像是被他看穿,他听见段则天说:“你不会以为,你死了,本宫就拿楚烨没办法么?”
沈宁愕然,可马上,他就被段则天定住了身子,动弹不了分毫!
“你要干什么!”沈宁眼睛猩红,毫无威慑力的低吼着。
段则天对沈宁的低吼置若罔闻,余光看见那些渐渐逼近的黑点,已然要进入了山峰里。
“急什么?”段则天手指抚摸着沈宁的脸颊,触感冰凉,仿佛是贴在了一块冰上,有些心疼的开口:“到底也是楚烨放在手心里的宝贝,如此,倒是在本宫这里受尽了委屈。”
听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沈宁简直觉得恶心至极! 而他这心里的想法也的确是表现在了脸上,毫不掩饰!
段则天仿佛看不见,道:“很冷吧。”
怎么会不冷呢?脸色嘴唇都是青白的,而那即使是被定住了的身子,也在细碎的抖动着,宛如筛糠一般。
段则天话音刚落,沈宁突然看见,段则天扯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搭在了他的身上!
冷冽的寒风瞬间被阻挡在了外面,狐裘里的温暖也将他紧紧包裹着,可是,沈宁却觉得万分恶心,但是,他没法拒绝扯掉这狐裘!
“太子,莫不是良心发现,想要重新做人?”沈宁看着段则天,冷笑着问。
“在本宫性子好的时候,本宫劝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说着这话,他更近前一步,跟沈宁离得极近,呼吸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脸。
一瞬之间,他的余光蓦然落在峰底,他微微一怔,随即,他扬眉,看了一眼陈深,“准备吧。”
“是!”所有士兵很快的应和。
沈宁面色一变,嗔目欲裂的瞪着段则天:“段则天,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
段则天按住了沈宁的唇瓣,道:“嘘,好好看戏。”
很快,那山峰上的巨石都被推了下去,滚动着砸向了峰底!
沈宁眼角的余光看着,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直接落下去的巨石,若是砸在人的身上,是决计活不下来的!
胸间一阵剧痛,仿佛是要把他生生的撕裂!他的阿烨……不能死!
因为他,楚烨已经陨亡过一次,这次,决不可以!
沈宁身子剧烈抖动着,死死的咬着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让那被定住的身子挣脱了桎梏!
沈宁瞬间寒了眸子,手腕一转,一柄泛着冷光的银簪就对着段则天的心口扎了过去,速度极快!
段则天身后的陈深看见了,瞬间出声:“主,小心!”
而,在陈深出声的前一刻,段则天就已经察觉了,他躲过银簪,手也很快的抓住了沈宁的手腕,往下一脱,便硬生生的将沈宁的小拇指折断!
清脆的断裂声音响彻了一度凝滞的气氛,寒冷中,疼痛不言而喻!
沈宁眉头拧死,一声声破碎的低吟声溢出,可很快的,便被沈宁封在了嘴里!
段则天看着沈宁,面色如火焰烧灼般可怖,一字一句顿道:“你当真是学不乖!”
沈宁出手的力度和速度,若是他没有躲过去,他必死无疑!
沈宁冷笑:“乖?怎么才算乖?倘若你放楚烨离开,我倒是会乖一些。”
段则天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勾着唇角问道:“若是本宫答应你会放过楚烨一条命,你会乖?”
猛地被这样一问的沈宁有些发懵,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而段则天又开了口。
“若是本宫放过楚烨,你会呆在本宫身边,乖乖的么?”
沈宁觉得莫名其妙,他要他留在他身边做什么?而下一刻,段则天替他解了惑。
“爱而不得,也不错。”
沈宁偏头看着峰底的情况,一片烟土尘绕,他并不能看见清晰的场景,可光是想想,峰底的情况都很危急!
时间容不得他思考,沈宁看着段则天,正色道:“如果我答应你,你真的会放过楚烨?”
不论是不是真假,他都要一试!
段则天抬了抬手,示意士兵停下往峰底扔巨石的动作,“当然,本宫一般不会骗人。”
“还记得本宫让你制的药么?”段则天从袖口里掏出另一瓶,“连同这个,一同让他吃了,本宫便会放过他。”
沈宁看着那瓷瓶,“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