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胳膊肘去碰一下向明秋,问:“那你呢?你应该也有自己喜欢和想做的事情,以后还会继续跳舞吗?”
“你想看我跳鸭王舞?”向明秋调笑道。
“......我说的不是那种,你以前不是说跟你母亲学过很多舞蹈吗?古典舞,现代舞,民族舞,还有其他一些我说不上名字的舞。”
归根到底,段焱其实只是想向他表达一个意思。
“咳”他轻咳一声。
“我是说,我想看你跳舞。”
“我喜欢你在台上跳舞时的样子。”
向明秋眨了眨眼,目光中透出些微诧异。
而后他唇角释出了一抹笑了:“这么多年没练了,基本功都倒退了,上个月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试一下大踢腿劈个一字,感觉都没以前做得那么流畅了。”
向明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庭院中间的空旷处。
他什么也没说,打开手机的音乐APP。
演奏者用经典的维族弹弦乐器热瓦普和手鼓,奏响了一曲缓慢,充满浓重民族神秘色彩的古老乐调。
第一个音符传入耳中的时候,向明秋往前迈出第一个舞步。
头上的明月余晖是聚光灯,脚下的庭院是他演出的舞台。
他快速一个旋身,舞动臂膀,步态轻如羽翼,将这支《丝路寻梦》,献给眼前那位唯一的观众。
这是他原创的民族舞蹈,在今晚这一刻到来之前,他从未向自己母亲以外的任何人展示过。
曾经,他的梦想就是考取北舞,然后登上“桃李杯”舞蹈大赛的舞台。
作为国内最高级别的青舞比赛,“桃李杯”是众多舞者们梦寐以求的殊荣。
如果他能够顺利进入北舞的话,那么他最快便可以在大一赶上这场三年一度的舞界盛典。
《丝路寻梦》正是他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提前准备的。
只是后来,因为家庭的变故,梦想破灭了,这支舞从此被封存起来,成为了他心中一抹难以弥补的遗憾。
舞蹈不光是用来观赏,同时也是一件体力活儿。
舞者从接触这个圈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没日没夜地苦练各种基本功。
一个微不足道的抬腿,挥臂动作,若想达到流畅潇洒,传神灵动的效果,都必须经过数百乃至上千个昼夜的锤炼打磨。
音乐声逐渐减弱,舞蹈也临近了尾声,往昔的回忆到此为止。
向明秋直着身板站在庭院中央,此时的他已是汗水淋漓,头发,衣服,里里外外全湿了个透。
他带着有些急促的呼吸,抬起手背,轻轻拭去一滴滑落在下巴处的汗珠。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规律有序的节拍。
只见段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他的精彩演出献上掌声。
节拍由慢到快,又轻到重,持续了一分多钟,似乎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向明秋望着眼前的段焱,笑了。
笑着笑着,不知怎的,他又哭了。
那张俊逸又有些疲惫的脸上淌满了泪水。
这是段焱第一次看见向明秋在自己面前落泪。
他整个人登时一懵,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往前刚出一步,话语还卡在嗓子眼里没来得及发声,却听见眼前的人,用边哭边笑的无奈腔调,说:“其实我也好想追逐自己的梦想啊。”
段焱心中一酸,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往前又跨出一大步,张开臂膀,将眼前的人抱入怀中,死死地搂紧。
只听见怀里的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别那么用力,你这是要箍死我了。”
段焱这才稍稍松弛了力道,他捧起向明秋的脸,用手替他将脸上的眼泪抹擦掉,
他不是很懂得如何哄人,尤其是恋人。
亲吻是他当下想够到的唯一办法。
他将自己的嘴唇抵在向明秋的额头,不停地亲吻他湿漉的刘海,亲吻他的睫毛,眼睛,鼻尖,脸颊以及嘴唇。
良久,他用极低的声音,对怀中的人笨拙地说了一句:“不哭。”